-----作者：韩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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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日时巧遇灵，苦孩降世韩家门，
纵使襁褓夭折死，一部苦曲无处陈。
死里逃生非等同，活着受罪太熬煎，
梦昧上学成泡影，交待不清又未完。
人生道路似越山，翻过浅山是高山，
悬崖地雷江水挡，留得生还更辛酸。
解放人称世太平，翻江倒海蕴其中，
学生参干本无瑕，成份出身死缠定。
百分之五硬套圈，一言不发也定案，
大、小批斗无伦次，黑说成白始安然。
临斗前千头万绪，回想了简短一生，
对人接物深刻思，蛋里挑骨点滴事。
党团合并谁知晓，反革命罪不能饶，
躲兵找个避难所，黄河污水洗不掉。
逃出苦海进油锅，一难更比一难恶，
迈力工作为脱帽，差点一命见闫罗。
大炼钢铁学抡锤，因饿闹事想非非，
孤身陷入妖魔城，厥藏寺幽宏且伟。
勤工俭学党号召，火车站上托土坯，
自觉与人低一等，力争超额想脱帽。
劳教所里不一般，一天长似二十年，
摸黑劳动无自由，何日逃出苦海滩。
离开南滩去分场，剧团更比分场强，
开荒认清“座山雕”，路遇学生难开腔。
冰河捞木已灭顶，抢险救得一生命，
溜槽边里弄险情，珍禽显在幽静中。
化肥厂里托土坯，定额特高不知累，
路遇同乡似兄弟，原来压根是骗局。
打柴定额我超额，挣得流血心未回，
上海姑娘娇生养，队长误上小计策。
菌苗车间倒安闲，好景不长上矿山，
篝火豹肉除夕夜，初四炮声震连天。
四个炮眼一字排，羊肠小道躲炮难，
正好爬在二夹空，不然血肉飞上天。
莹晶洁白冰雕宫，一尘不染爱煞人，
突兀石缝现雷形，疑是天公弄技能。
（五龙大水）雪线上，一群蚂蚁攘其中，
钢风劲吹无晴日，管壁热血兢奔腾。
三餐供给六两面，铁打汉子腿发软，
蕨蔴定额分等级，（贼喊捉贼）小人嫌。
饥寒交迫困乏酸，此是六o除夕晚，
馒头似石砸开后，口吞冰渣往下咽。
三上矿井身不支，派人上山贴炮燃，
肥料骨鞋来充饥，面肿身瘦进医院。
医院无药又无粮，每日三餐洗清肠，
尸体码起用车拉，苦中作乐梦他乡。
友人背出死坑边，康复疗养半生还，
牛血牛蹄是正品，老鼠、人肉亦不嫌。
疗养组、站饿得慌，仗势欺人捏一帮，
嘴是风车手是场，灰菜吃胖又加糖。
西山二台看洋芋，心旷神怡开晚会，
体力恢复犹怕饿，留得仓库以后取。
切洋芋、煮尾巴肚皮有济，谈天上、论地下另有风趣。
种洋芋、种青稞野马服役，阵势大、气象新满有生机。
农闲偷空搞生活，旱獭、乌鸦一齐捉，
种时理下（小仓库），此是救命唯一着，
饭馆没有肉、菜、面，牧民奶、肉亦上交，
识得难友四个人，曾、桑队长心善和。
年复一年无指望，劳教无期真彷徨，
雪消云散解除了，五类份子又扣上。
成了自由人，回家省双亲，旧地重游梦，
联想千万层，盼儿归来日，老母泪沾襟。
留家劳动报亲恩，终身大事也成功，
想摘帽子访师大，政策压定无醒动。
返回车站忆旧情，她、我对比成四人，
人间沧桑尽酸楚，回家内疚忍笑中。
人顶牲口拉稍磨，一人干了八人活，
上山播种汗如雨，散粪上脚我来包，
割麦抱粪扳包谷，再加义务定额超，
夏天担粪活受罪，猪头人身传奇谔。
定额拿到最高分，路滑人翻伤了筋，
腿肿月余拄拐行，转入徽县免苦刑，
剡、榆公路搞测量，路窄又把冤家逢，
功成一篑托减员，走投无路真伤情。
穷途无路打小工，辞别徽县来麦东，
旧地重游忆旧事，独身探险经深林。
草挪一步死，人挪一步活。到了崖湾后，收方料场托。
兼行医疗事，人际亦融和。方知旋风中，亦有空静着。
困境之中添丫头，忧中得喜更添忧，
阶级斗争揭开日，共同生活得分手。
右派帽子像幽灵，随身携带死缠定，
温暖之家不能待，阶级斗争敲警钟，
转入原队火加油，熬炼之势更猛烈，
腊月三十漆黑夜，风雪交加上悬崖。
倾盆大雨添杀气，山洪暴发履平地，
无路可走攀援上，浑身泥浆彩溢溢。
劳民伤财(忠)字壁，起早摸黑费精力，
公社枉用劳动力，有车不用做奴隶。
劳苦义务无定期，砍柴烧炭紧跟随，
鸟棲石窟任意飞，分子任务苦相逼，
炭型泥人无柴烧，干部柴炭码成堆。
向来熊窝花崖沟，伤害人畜为报仇，
分子进入森林里，每晚睡觉也担忧。
枪声炮声赫退后，建窑烧石兼修路，
完成任务探沟脑，沧、桑之变几春秋？
冬修河堤动乱中，男女老少齐上阵，
我扛四百胸已痛，彭扛千斤显神通，
砌石伤指无药箱，伤重换药痛断肠，
一手挼剥包谷棒，高处提灰硬撑上。
兵团出城武斗酣，互不来往交通断，
油、盐、茶、碱供不上，武装护送多设摊，
联总抢枪想大干，分子修筑工事艰，
碉堡城壕掩蔽部，帐蓬超重似泰山，
挣扎送到西山巅，昏昏沉睡身发软，
汗水冰醒时已晚，踉踉跄跄下了山。
孙子四川去取经，婆婆逼迫丧残生，
其父聋哑似木头，其母自杀血泊中。
妹夫为救外甥女，通过联总巧设计，
抄家为找石文恺。剜眼鞭伤由我挨。
冬香走后运更糟，鞭打绳捆要情报，
将人送到(兵团)去，不交情报不放过。
一波未平一波掀，外甥弟媳祸牵连，
斗争如同火加油，大捆昏厥气息奄。
未报户口反革命，勒令八点离家园，
仅隔一天第三天，生下侄子小红安。
武斗挑起两伤亡，分子戴罪陪杀场，
挖罢战壕修碉堡，民兵参战我遭殃，
担水、打柴兼磨面，担粪任务再加上，
家中无柴捎小捆，险些一命丧无常。
城内戒严山堡渠，枪声炮声无止期，
假装剁柴看母女，河边静地似沐浴，
腊月三十走亲戚，正月初二催信归，
初三中午过大年，架柴、刺刀、绳子逼。
感情挚诚相依依，未能成眷天东西，
一方释放一丧夫，天作之和称心意。
无奈祸端从天降，四类提升五类敌，
清理队伍为名义，挑唆离婚心狠黑。
思想工作浅入深，咄咄逼人无钻缝，
互不来往是假象，彻底决裂才算真。
假如以后无运动，托着到死不离婚，
运动年年接着来，全家坠入死胡同。
让他来徽（防空洞），共同犯罪臭气通，
为了全家离虎口，两当去把控诉呈，
见面纵哭心勿软，提前打了预防针，
办了手续刚一月，四次又把洞房进。
(兵团)进城武斗歇，庆祝胜利分子灾，
计划经济无实物，取经回来捆人柴。
加班加点还不算，半夜装车苦熬煎，
砍柴割断亲戚路，(阶级斗争)来发难。
(兵团)进城(刮台风)，十八种人街上行，
磨面回家刚用饭，两个民兵闯进门，
不由分说用绳绑，孩子紧抱不放人，
拖得小手出了血，忍痛割爱用脚蹦，
高帽黑板未画脸，梢后大瓜我当充，
轮审未到先晕倒，醒后方知虚脱症。
两种工作轮番演，放下黑板操扁担，
男女关系不沾染，残渣余孽一同源。
一人拉石修河堤，陡坡上脚实为难，
工作虽换斗未换，每晚揪斗坐针毡。
青海来了倪文光，充作木匠找新娘。
寻个清静避难处，做鼓只画不开张。
六叔说他是画匠，道破真情大学上，
二人婚事成就了，交待不清真惆怅。
难友相逢岂说真，青师教书初相逢，
路过两当回四川，歇了两夜送起程，
书记布置动员令，斗争右派莫放松，
来人不报找藉口，拳头武力齐加身。
白担稀粪晚挨斗，汗水如雨浑身抖，
口号、扭、揪、喷气式，交待不清不罢休。
喷气式嫌不过瘾，三娘教子来上刑，
双膝跪得血沾裤，反革命名单无处寻。
稀粪不满是破坏，假装糊涂不交待，
牛肉也有煮烂时，摩拳擦掌更厉害。
(反抱小鸡)来挣扎，徽县来信搞揭发，
反政策是反革命，翻案原由访师大。
喷气式使人昏晕，要想交待不成声，
揭发材料是捏造，达到离婚是实情。
罚跪陪罪为流窜，三顶帽子也沾连，
诈问干过啥破坏，无缝可击不沾边，
斗来斗去三件事，小会语录算收摊。
多种刑罚换着用，抄家搬迁算生还。
年尽月满撵出门，箱柜翻遍为寻银，
杂活无人还罢了，(阶级斗争)无衬身。
年画当作介石像，不由分说硬钉桩，
没有银元交药材，两句硬话母心慌，
父拿好药治牙痛，倒给自己惹祸殃。
半个世纪在(跑贼)，唯一财产是书籍，
掘地七尺内外寻，银元首饰无踪迹，
交出药材又嫌迟，粮食少了是转移，
最后落得顽固名，软填狗吃一样的。
逃出虎口进河沟，拉砂抱粪不低头，
晚间城内去装粮，会后放假得自由。
开荒捡得圪垯柴，累成墙后把菜收，
房后种菜浇上水，引起队里把地抽。
城内做工带幼女，要吃面条干发愁，
两碗下肚小脸笑，粮票现金借和凑。
不如乞丐女受苦，自愧眼泪纵横流。
洗澡新炕成湿痹，先痛后废卧炕头，
攻医背诵汤头歌，父去修路把苦受，
无钱吃药自针灸，脱皮渐复能跷步。
离开备战径行路，来到庙坪水磨楼，
汪家做饭要割断，后庄牛圈安身处。
我父留开医疗站，弟兄三人去了沟，
驴圈房低门且矮，烟得咳嗽眼泪流。
全家八口三处歇，李家沟里闹鬼灾，
晚间折腾未合眼，视觉听觉都胆怯。
八人起了两处灶，开荒硬把肚皮饿，
野菜充饥无油盐，年终决算得倒找。
家破人亡厄运缠，只剩父女苦熬煎，
形似乞丐心似仙，勒令搬往阳坡山。
共产时期修水渠，三次维修留痕迹，
大干梯田流血汗，提灌机房成废墟。
雨后路滑不抬杆，全部打柴入了山，
仰望山顶一枯树，万丈悬崖无法攀，
绕道山后登山顶，原来枯树半崖悬，
绳拴树上下崖去，一头在他手中攒，
脚下滑动无着落，手破顾痛松了攒，
石头树叶带人落，跌撞半山喊无言，
尸首也得搬下山，谁能上山看一看？
自告奋勇来登攀，自己命运与他连，
葛条缠身像爬竿，两无伤亡救生还。
自负盈亏未搭本，社教运动算贪污，
资本公益全拿去，倒算八百未放人，
星期回家医了病，六年累算要还清，
城关扣押出人命，左家工资预付中，
左家得息不服气，将人要回审判刑，
算了六年生活账，粮票钞票要交清，
农村口粮无粮票，东转西借为放人，
城关已将预付支，左家关死无油水，
亲戚朋友来支援，找保释放得生还，
北医毕业支边女，批斗畏生一命毕。
青黄不接卖寿衣，家产卖完为赎罪，
老三说了林彪话，被捕入狱父眼迷，
贫农恶语来伤人，不准看病党政策，
代表踢门来求医，象牙出在狗嘴里。
公社书记来投医，大队书记把话提，
允许开个医疗站，病员三县百余里，
院子周围水喝尽，屋内院外满了人，
计划卖饭开旅店，屋内闷热熏死人，
走在院内跌了跤，送往医院眼不睁，
索线理空报分量，最后不吃也不动，
抬到家里一周余，一世冤枉赴幽冥。
要到墓地动了工，毛毛细雨下不停，
多亏生前积了德，烟、茶未动埋了人。
中暑昏迷是诱因，血管导致半身窘，
中西针灸病未转，病磨五月母归阴。
收麦上摞急需粮，脱粒全队一齐上，
那里紧张那里干，机口堆粮不通畅，
用掀扔到堆后去，打断杈杷腰打伤，
腰痛偏派扭腰活，一堆小山我来扬。
书记进沟摸实产，听得打人把话劝，
一路山歌回家转，天气闷热睡不安。
爬不起来又睡倒，无有力气浑身软，
吐后喝水已不进，脱阳全身冒大汗，
中沟得到噩耗后，派来打墓人有三，
高抬深埋想报恩，悼念未开回家转。
鼠洞土麦来充肠，想用糠菜半年粮，
苜蓿野菜上等品，家菜种遍都失望，
拾小土豆顶吗哪，想吃旱獭命搭上，
为盐揹了一背柴，斗争罪名太猖狂。
瓦屋因硬无人住，得病死人目共睹。
搬进草棚让起祸，份子无灾心不舒，
砍椽搭棚毁森林，二迁食堂各半居。
生猪任务硬派摊，初睡一室又共餐，
锄草不准带背斗，工间休息不动弹，
两头摸黑剁刺架，猪饿贴骨不收验，
好话说了千千万，父医救他得成全。
活人低下十八层，鸡蛋任务要完成，
宁肯倒贴免去罪，出于污泥不染尘。
党的三中全会后，政策改变要扶正，
上访青师走一回，四易其名是进修，
半百老师识三人，喇、撒二位来帮凑，
书记谈话硬似铁，要想落实无门路。
谈话三次无动静，布置爪牙来抓人，
中央政策解冻了，基层冰冻如此深。
姑娘变成孩子妈，岁月如梭另层人，
主任哭穷无钱用，浩勋相助解了松。
七八年夏又上访，落实负责她姓王，
生活补助二百元，两次旅费无短长，
档案调来平反后，工作工资再商量，
浩勋为我多求情，喇、撒二位也帮忙。
王太住在马宫馆，省民厅办接待站，
生活简朴如我同，原因退休回四川，
旧友相逢畅心谈，月有圆缺人得散，
侄子执意逛五泉，搭车未还心不安，
回队开门亦故我，不留西宁女牵连。
如释重负把歌唱，饿着肚皮赶路忙，
夜宿竹棚面沾光，山峰秀丽如镜框。
陕甘交界两重天，我眼是神他眼仙，
响水一名贯六沟，命名争论无罢休。
踏破铁鞋无觅处，菖蒲原在脚底下，
两头抹黑来刨药，掌握时间是肚饿，
石葱石蒜野鲜味，火坑边里风趣多，
梁上君子从何降？事见分晓显一着。
偷走菖蒲起祸端，狐假虎威问人犯，
收药放人算宽大，耽误挖药一整天。
川人偷告夹纸条，还药打算继续刨，
一夜雷雨山洪涨，下山揹面走一遭，
一连三天毛毛雨，人有吃的药废了，
急切去看龙洞水，自报晴雨真奇妙。
刨药当中出奇迹，白花、虫草送眼底，
蕨菜、枝箭连成片，组长又把猪苓得，
最大发现火山口，空察地勘人未知，
临别主人生了病，空手赤拳解灾危。
云屏挖药二十天，两头抹黑拼命干，
发得民币伍个元，勒肚缩食买鞋穿。
麦收脱粒后，任聘离中沟。穿用乞丐形，借送换然新。
听歌忆旧事，甜入梦乡中。生活如登天，地狱活出人。
离开讲台二十年，所学一切尽忘干，
数学公式无印象，中语古文不困难，
地理生物芋充数，英语着实钻一番，
音乐归向本行道，一鸣惊人时已迁。
留得残生纵世观，雁塔、兴庆、华清园，
秦时兵俑堪一绝，华岳奇秀入云端。
为了旅游饱眼福，饿腹刀山罪忍受，
梯子麻花铁轨样，彩龙飘带山腰舞。
江漂木器路上放，工人受困路拦阻，
滑坡合沟路上住，百年水灾用空投。
成都古迹天成趣，重庆山城夺天工，
大佛凛然江边坐，金顶捧出万壑中，
桂林山水兼岩洞，皇帝祭岳气势雄，
聊斋洞宾狐仙传，水族万象岂可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