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绍:日记作者在1965年是同济大学建筑系学生。

 

1967年3月

1967年3月1日 星期三 晴 补南215室

首都三司赵风起(地院水文地质三年级)总是失约,今天与羡锡全在三司联络站等了他好久。

三人一起在新华京剧团牛棚上说了一会儿话,今天马本宗、钱敏等谈起话来较随便。刚谈了一会,张小龙气势汹汹冲上楼来,把大字报向楼角落里一扔,斜瞄了我一眼,就冲下楼去,把李瑞来带上楼,拍得桌子“咚咚”响。柿饼脸的王维多站在门口对我冷淡地一笑。

我们三人下午与七个青年学员谈了谈话。我们说的中心问题是“政权问题”即政权是不是在我们自己手里,矛头是针对周成的。周慧云、郭建华都认为有道理。

晚,到王维多家,她丈夫刚从北京回来,一口气跟我们说了三、四个小时,甚至连施正泉调戏王维多的细节也讲给我们听。他指着王维多说:“施正泉,就是跟她搞关系的那个家伙!”(施正泉在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中饰李勇奇)

 

1967年3月2日 星期四 晴 记于原黄浦区政府

上午洗衣服。下午去东方红报,与林起芳一起到文汇报社,季锦官、王喜进等均在。据说四月份要复课。王喜进已与警备区司令部挂钩,就要进行军训。在河南中路邂逅党祖同(同在农村搞四清),她刚刚下班,要我星期天到她家去玩,给她几份“东方红”报。晚来黄浦区革委会筹备处,周元福要给我写一篇稿件,我今晚就睡在他这里。

 

1967年3月3日 星期五 雨 西南二楼328室

今天,周元福写了篇稿子。中饭到永安公司食堂吃。晚饭后去新华京剧团,张世杰给我解释了几个问题。我提出张锦庭的问题,他认为值得考虑。又说我是折中主义。今晚接了个电话,是民族造反司令部的人,她很滑稽,要我明天下午去一下。新华京剧团的人说,经常有人冒充我的名字打黑电话。

 

1967年3月4日 星期六 阴 晚大雪

昨天,刊登首都红代会消息。首都红卫兵代表大会在2月22日成立。这是北京三个红卫兵组织大联合的结果。周总理、陈伯达等到会作了重要讲话。

今天,姚铁红组织几个人接管了八一公社,并改名为井岗山中队。

今天上午,毕可礼忽然参加了红卫兵大队部的会议。

下午,参加大队部会议。宋子峰说,红卫兵能单独拉出去打几仗就好了。又说,红卫兵要加强思想工作,才能发挥重要作用。

3:00按时赴约,但找不到长乐路488号,回解放日报社打电话质问,一个叫杨汉的,大发雷霆,说不尊重他少数民族(他自称朝鲜族,一口上海话),他说地址是常熟路488号,并说要到学校来找我。

晚,仙乐剧场,参加文艺界造反组织座谈会。主要谈归口联合问题。想给北京电影学院的杨涛好好介绍一下新华京剧团情况,但散会后他跟别人一起走了。

夜十点,雪下得很大。

 

1967年3月5日 星期日 冷 东方红报社

今天没有外出。

上午,在国宪水宿舍,国又睡觉。我说他不是真正革命者,希望他起来工作。几个人无聊得很,打打牌,吹吹牛。

下午,来东方红报社,写了篇“高高举起红卫兵大旗”的稿件。

赵风起今晚打电话来,说新华京剧团“鲁迅战斗队”问题很大,可能跟文体军部有联系。

下午,跟汪洋谈,汪这个人似乎很直爽,看到黑板上有总部写的通知;就上去写“形左实右”,他说:“为什么把我们跟反对经济主义联络站合并?我们经常跟他们吵!”一个叫祝纪源的附中学生,打电话来捣乱,她叫我“王傻子”。之后又到报社来调笑,是和她妹妹一道来的。

晚,程万里来报社,说东方红兵团可能要消失了。

 

1967年3月6日 星期一 晴

摘北京红卫兵诗词数首:

1.联动:山上青松山下花,花笑青松不如她 有朝一日寒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反驳: 病树一株立山尖,遍地梅花喜开颜; 今朝今日东风起,花开树倒猢狲散。

2.联动:浪迹京城忆西纠,故人生死各千秋; 散伙已在数日后,二爷忍作三司囚。反驳: 西纠之子忆西纠,为虎作伥死遗臭; 三司奋勇扬千帆,“联动”二爷坠沉舟。

3.联动:谁说青山不老,谁说三司不倒; 我们就是愚公,誓把三司挖掉。反驳: 青山永远不老,三司革命不倒; 群众才是愚公,定把联动根刨。

4.联动:满天炮轰满天仇,三司本是拉物猴; 留得西纠豪气在,三年归报三司仇。反驳: 炮轰瘟神何人仇,三司举棒奋金猴; 留得西纠“豪气”在,还当刘邓小走狗?

5.联动(满江红):大乱清华,红卫兵逆风耸立。起手处,刀光剑影。三论反笔,佛山压顶。行者怒,金棒闲事,何人急。从祥光江流遍中华,才出气。造反骨,永相继,再提高,团结益,分清敌我,群策群力。紫电清霜斩妖魔,碧海丹心照脑际,广胸怀,无边太平洋,神鬼泣。反驳(满江红一)创始清华,红卫兵三论反笔,刘邓压,统帅赞誉。人妖颠倒,为虎谋皮。反文革,充当打手,何人喜?群众奋起,造反有理,莫晦气。血统论,岂成立?保爹妈,有何益,分清敌我,紧跟毛主席。破私立功为人民,雄文四卷印脑际。不听言,历史不留情,向阳泣。反驳(满江红二)红谱凯歌,起清华,天惊鬼泣,雄文照,口诛笔伐,造反有理,黑头司令,动杀机,小兵有幸舵手遇。今不识黑红,虎伥,真可气。造反骨,应相继,保爹妈,怎相宜?压顶真理,小鬼翘尾,死守对联天地转,沉舟侧畔千帆疾,广胸怀,扎根工农兵,“私”坟立。

注:联动:高干子女为主的红卫兵组织。反驳者:首都红卫兵第三司令部。西纠:北京西城区红卫兵纠察队简称。

上午,东方红报讨论稿件,争论很激烈。因第十三期登了一篇评“再论王涛是革命同志”,而没有登“揭老底”的“再论……”,陆清辉有意见。今天,程万里完全倾向东风,先锋钟子豪及新添的东风公社成员,都反对陆清辉。

下午,程万里要我去印刷品接待站。说这次印刷要先拿纸张费,稿件要审查。我只好回解放日报社,委托丁呈祥跟解放日报联络。又跟交大“反到底”的黄宝森约好,要他去跟接待站的人谈谈,方便这一次。

晚,与“解放日报”林伯益、附中高一(1)的邵爱云等去劳动剧场(原天蟾午台)看首都三司的告别演出,节目富有战斗气息,今天看得很快活。

十时许,与邵一起回校,这小鬼挺有意思。

 

1967年3月7日 星期二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解放军军训团来校,附中同学前去欢迎。解放军的一个处长讲了话,同学们热烈鼓掌。下午,参加王涛“亮相”大会。先锋、东风公社及唐晓声等上台揭发。会议气氛很紧张。

晚,与徐远望去王涛家,跟林柏谈了关于“干部联络活”问题。谈了一半,路三“造反有理”几个同学来了。接着王涛也进来了,路三那几位同学就跟王涛争吵起来。后来,工经二的三个女同学来了,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徐说她们不像问问题,于是我们二人出来到饭馆里吃了两碗面。徐警告我以后不要再到外边散布关于李世顶的问题。

 

1967年3月8日 星期三 晴

资本主义与封建主义的不同:(摘共产党宣言)1.情地斩断了那些把人们系缠于其“天然首长”的复杂封建羁绊,它使人与人之间除了赤条条的利害关系之外,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之外,再也找不出什么别的联系了。2.言之,它用公开无耻、直接残酷的剥削代替了由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盖着的剥削。3.级撕破了家庭关系上面所笼罩着的温情脉脉的纱幕,并把这种关系化成了单纯金钱的关系。

上午,东方红报内进行了激烈争论。林起芳认为东方红报应一边倒。有人认为可以登双方文章,可加编者按。

下午,参加了陈琳瑚的亮相会。陈一上台就哭,说自己犯了罪,决心认罪。陈发言后回到位子上就低头不语。

晚,访问建筑学六年级的一位同学,他谈了对前天大会的看法,说他们是自动组织起来的,没有后台,他的观点很温和。

 

1967年3月9日 星期四

 

1967年3月10日 星期五 晴 东方红报社

下午,随宣传车去吴泾地区上海焦化厂宣传,公革会出动了四辆小轿车、二辆小吉普,一路上好不威风。

主要是宣传月票问题。工人们把宣传车包围了。他们在车下吵闹:“你们爷娘在焦化厂工作,就要月票了!”“你们串联几个月,不付钞票,啥人做得来咯?”“你们坐在车上,为什么不走过来?”从下午四点半围到十点多。后来警备区派来一辆小轿车,要我们回去,车上人说:“他妈的,不能这样灰溜溜走了!再回去干!”于是车又重新开到焦化厂门口,但人已走散。车开到一个饭馆边停下,同学们下去买了些饭吃,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

 

1967年3月11日 星期六 晴 东方红报社

今日兵团开大会,庆祝红旗第五期社论发表。据王喜进说,发生了严重的争吵,王被围攻。李万山也说,互相抢话筒。游行时,有人不去游行。并立刻贴出很多标语:“总部压制大民主罪责难逃!”等。还有标语:炮轰“东风”广播台,炮轰“东风”报。

下午,“东方红”广播台与“东方红”报联合开会,陈敢峰传达张春桥指示。主要是关于造反派内部的分歧及工人问题。陈说:“王涛如果不回头,就会滑到四类 !”又说:“可以让他表演一番!”

晚,中央大道有很多人辩论。朱圣瑜说应该让两方发表意见。

王德龙在校门口贴出抗议陈敢峰准许朱晓初参加游行的大字报。王喜进说:“王涛比朱晓初要坏!”

 

1967年3月12日 星期日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与郭成奎一道,郭要到“解放日报”看看,我带他去了。又到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大楼,未找到人。下来后去电影学院驻沪联络站。一个女生正用电话大骂:“他妈的你是哪里的?臭流氓,臭阿!上海特产”

晚饭在解放日报吃。回校后很多人在辩论。主要问题是,一切权力能不能归东方红?要一个赤卫军战士说,陈敢峰在刮经济风时也乱签字,乱发奖金。

有一张大字报,揭露郭传铭搞分裂活动,郭叫骂要砸东方红报和东方红广播台。但交大反到底来我校写标语支援,说“谁砸东方红报就砸烂谁!”

 

1967年3月13日 星期一 雾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去晚报,工人开会,要等下午才能排版。去文汇报社,找红卫战报,听说他们要人,但他们说不知道。下午,总部撤销了原决定,让赤卫军等开会。下午的会,由郭传铭主持,主要内容“欢呼红旗第五期社论,实现革命的三结合。”会议中,始终是两种针锋相对的观点:“打倒王涛!”“打倒朱晓初!”东风公社在台下喊口号,后来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吉有春冲上舞台,几个赤卫军去阻挡,顿时台上大乱,舞台上挤满了人。解放军出来维持秩序,大会才正常进行。

晚,在宿舍与徐远望辩论。我说必须用辨证的眼光看问题,不能硬给王涛定性,定成敌我或人民内部矛盾。

久明来信。要我寄纪念章,介绍上海文化大革命情况。

东风公社的殷虎臣跳上舞台大喊:“郭传铭,你上来我给你辩论!你们开这个会是什么目的?”

 

1967年3月14日 星期二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今天,全市举行反修游行。高呼:“砸烂勃列日涅夫狗头!”我兵团季锦官主持集会。阿尔巴尼亚代表讲话:“我们宁愿吃草也不向苏修下跪!”

上午到青年宫,参加红代会筹备处政宣组,了解一下情况。

下午回校睡觉。

晚,到广播台播了王喜进的一篇稿件“论机会主义者的工贼本性”。写了几封信。张春桥同志说:要求平反的,就不是好东西,可以斗。所以今天形势急变,保王派们也动摇了,校园内出现了“打倒王涛”的标语。

约翰逊——从肯尼迪裤裆里钻出来的家伙!坏透了!

 

1967年3月15日 星期三 阴

复旦郭仁杰(市委写作班成员之一)几个月的文化大革命,使我们经历了上百年的国际工运史,1 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和机会主义的斗争,两条路线的斗争。2 造反派内部也产生了山头主义、风头主义、盲动主义、行会主义、无政府主义等不良倾向,还有逃跑主义、宗派主义等。

陈敢峰谈我校文化大革命形势:(今上午)1.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总是在变换它的形式和内容。第一阶段:大抓“反革命”、“真右派,假左派”,明目张胆地实行资产阶级白色恐怖。第二阶段:利用保皇派组织,挑动群众斗群众。自己坐山观虎斗,或干脆赤膊上阵。第三阶段:大搞反革命经济主义,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第四阶段:利用某些造反组织,炮打中央文革(张春桥等)。第五阶段:采用拉出去、打进来的办法,企图搞垮造反派组织,破坏三结合夺权。一小撮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妄图乘机篡权,抢夺胜利果实。2.怎样正确对待干部:我校干部有两大特点,⑴ 敢于造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反;⑵ 敢于造自己头脑里“私”字的反。

还说了大联合(同赤卫军组织)问题,整风问题,王涛问题。

今天发言很精彩,搏得全场的掌声。

 

1967年3月16日 星期四 阴 补于东方红报社

早上,我去车库联系汽车,把剩下的几万份报纸拉到发行处。老师傅发了脾气,但工作时又变和气了。然后与李万山去青年宫,写关于红卫兵大联合的文章。李嫌无聊,要回去。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写。

傍晚,与李福民及交大反到底等一起去“红卫战报”,他们要把“红卫战报”贡献给红卫兵大联合筹委会,但后来又改变了态度。去“解放日报”吃饭,碰到了欧阳昌永,他的口气透露出他是负责人,又说找日记本,说里边有很多秘密材料。他说话结结巴巴,显出很神秘的样子。

晚,去青年宫,各单位红卫兵讨论关于破四旧、立四新问题。大家一致认为,要把“破四旧,立四新”推进到一个更深入、更广阔的阶段。会上一致认为,要出一个通令,为红卫兵撑腰。如勒令“平反”对象交出抄家物资,解散联动等。

 

1967年3月17日 星期五 阴 补于东方红报社

下午,兵团总部召开“迎头痛击以王涛为首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新反扑”大会,揭发了王涛近阶段的罪行。今天的会议顺应群众自发的感情,不像工作队,把群众当阿斗。晚,跟徐远望一起学骑车子,摔了两跤。

红卫兵东方红总部召开破四旧立四新誓师大会。忽然广播说,揭老底烧了材料,勒令“揭老底”干将们立刻到总部去。我赶到总部采访,人已很多,大家要那个女干将站到台上,她不肯,就把她推上去,中学生也动手拉她。

近日贴出打到张学梅的大字报。

 

1967年3月18日 星期六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乘学校运报车至“解放日报”社。去青年宫,讨论22日召开全市红卫兵大联合誓师大会。派我到大会宣传组,与反到底、红反会、新师大等单位一起工作。

下午,讨论了宣传要点。五点左右,有一中年女同志到政宣组房间要开水,说楼上有电视,王少庸在揭发陈丕显。于是,与市一女中的谢东一起去楼上看,被她领错了路。

晚,参加大会筹备会,说人民广场厕所难以解决。会后与新师大同志商量有关问题,谢东忽然走来,说她们小分队在楼上,没有走,她来了就抄宣传要点,这小鬼情绪很不正常。

今日学校要点:1.揪斗张学梅的大字报出来了2.质问“大疑问”的背景3.王德龙拿王涛15元钱用,王德龙表示投降。 4.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大队部、东方红总部接管学校大权。

 

1967年3月19日 星期日 晴 补于东方红报社

今天得空处理一下私人事情。缝裤子,洗衣服,洗澡。

晚上,参加东方红报组稿,我写了篇破四旧立四新的稿件。然后写大会通电。

下午,与徐远望一道去六楼顶缝被子,阳光很好,边缝边谈。

王德龙今天贴出了请罪书。王的立场明显错了,过去一直支持他的人,现在也不支持了,如陆清辉。

 

1967年3月20日 星期一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讨论致敬电、大会通电。华师大换了一个叫付涛的,但红反会的谢东未来,直到下午才看到她。

下午,讨论工作,教卫组来了一个人,说22日大会还是不开的好,所以又临时决定不开。

晚,参加卫红公社会议,在文远楼召开。一个教师模样的掌握会议,他挥舞拳头,骂不绝口,不让肖友瑟等讲话。这家伙(据说叫唐白杨)手舞足蹈,陈波摇头摆脑,俨然成了“左”派。我看了十分气愤。散会后,暖三的张健中、我班的陈清林、徐远望等都很气愤。我去找电二的李云同,李一开口就骂那几个人混蛋,但要他组织个调查组,他却不肯。

 

1967年3月21日 星期二 阴 补于东方红报社

今天一天都在青年宫讨论,交大师大等都在。当前红卫兵大联合阻力很大,又很散漫,大家有点信心不足。讨论决定大多数人回学校,只留少数人值班。这时在一边打盹的李福民跳起来说:“这样做等于垮台!”交大的刘继尧也说不行,他说首长指示(指给红东北批的四点指示:大中学校先分后合……)就在旁边,而我们思想没有重视。他的话很有道理,决定下午继续整风。

晚,回校时,遇到李世顶,我说起机电系要跟陈波结合,很气愤。就和李一起到肖友瑟家调查,问肖对前段运动的看法,肖不大敢讲,讲起来也是吞吞吐吐。

交大“反到底”说要解散,但张春桥接见说,可以保留有权威的组织,所以又不解散了。

 

1967年3月22日 星期三 雨 东方红报社

今天下午斗王涛,“揭老底”当众把东西、钱还给王涛,把大衣给林柏穿上,把书包给林柏挎上,林柏在台上呆若木鸡,别人喊口号,她也跟着喊,引起台下一阵哄笑。

上午与交大及铁五张世桢等去复旦。因复旦下午开红代会,要我们去参加,复旦很乱,找不到人,有几个地方人很凶。

最近北京出现资本主义复辟逆流,谭震林跳了出来,北大、清华都开会讨论形势,北京红卫兵上街游行,决心粉碎资本主义复辟阴谋。

 

1967年3月23日 星期四 晴 补于青年宫

昨晚参加“红卫战报”编辑部会议。我提出:假使“红卫战报”仍以红上司的名义出版,我没有必要进编辑部。而华师大的那位同学说:不管改不改名,都一样。于是发生了争论。“红卫战报”的几个中学生火气很大,说我是私心杂念。大联合筹委会的几个人基本上赞成我的观点。

上午到青年宫,与华师大包宝福谈起昨晚的事,包说,师大那同学的发言代表他个人。我要求去复旦整理材料。回校时,在车上碰到汪洋他们。

下午,仍在新饭厅斗王涛。但开到后来,人就不多了。跟解立周谈学校形势。

晚,参加小组活动。薛可富先发了一通牢骚。然后大家都亮了亮思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想包袱。如:张兴中生病,徐远望说他“小病大养”;付明注说,有人骂他“捞稻草”;羡锡全背有家庭包袱。

 

1967年3月24日 星期五 晴 青年宫

1.北京联动仍很嚣张,很多中学贴出大字报:“垮蒯大富必垮!”“老红卫兵不减当年英雄本色!”2.“解放军报”一再提到,当前全国上下出现了一股资本主义复辟逆流。谭震林是当前资本主义复辟逆流的代表人物。3.机四在搞孙文杰。因孙写了“牢骚篇”,说班级造反派打击排挤工农同学。但孙马上又写了“请罪书”说自己再一次犯了罪。

上午去复旦,复旦今天去文化广场开“反逆流”大会,所以没有找到人。

下午来青年宫,在外滩遇到华师大的李少卿(蚌埠人),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前天晚上我可能没听懂你的意思。”我告诉他,今晚暂不参加“红卫战报”编辑部会议了。

 

1967年3月25日 星期六 雨 青年宫 上午去复旦,找到了夏三弟,他把我领到“新复旦”编辑部。“新复旦”编辑部给我一份材料。复旦接待工作总是不好。

下午去青年宫,整理复旦的材料。李锐来了,他说现在担子轻了,因为建立了领导核心。李锐这个人还是很能干的,两手经常沾满油污,甚至裂开口子。前阶段他是主编,可能经常开夜车。谢东又进来打电话,我说:“我要归口闹革命了!”她说:“真的?”接着就从书包里掏出一份材料给我(文革通讯),她说市一女中在余姚路。我告诉包宝福(师大),如果政宣组还有事,我就在这里干几天;如无事,我要回校了。包打了一份报告给张春桥、姚文元征求意见,即筹委会要否存在。

晚回宿舍写复旦的材料。龙时庆拿一条哈密瓜来,大概是刘兆潜从新疆带来的,龙说:“我们班每人都可以吃到一块!”

这两天,王少庸在亮相,据说他态度很好。

 

1967年3月26日 星期日 晚雷雨 328室

柳树枝条已经发绿,同济园沉浸于春光之中。天热起来了。

下午,张春桥、姚文元同志在文化广场作整风报告,主要谈破私立公大联合问题。

晚,在宿舍缝补衣服。电光闪闪,大雨阵阵,第一声春雷隆隆地响,春来了。

 

1967年3月27日 星期一 雨 补于328室

青年宫里又发生争吵。争论的中心是:大联合筹委会要不要存在下去?有的认为现在应下基层,有的认为可留适当人值班。从上午9:00一直争到下午5:00。

晚,参加“东方红”报编辑部会议。林起芳问我,青年宫的事情是否办完了?我说很快就可回来。

 

1967年3月28日 星期二 晴

今天翻了翻照相簿,发现照片少了很多。忽然想起羡锡全前些日子把我的照片拿出来,油腔滑调地做鬼脸。我很生气,大声责问。羡却不回答,把两张照片掏出来扔到桌子上。

我今天的确很气愤,这班家伙真卑鄙,竟然偷翻别人的东西,拿出来开玩笑。对这班人只好报以冷眼。

上午,兵团开整风誓师大会。“促亮相”王敏要我参加会议,所以就来了。

 

1967年3月29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兵团开整风誓师大会。我参加了“促亮相”的会议,讨论决定30日召开斗争朱晓初大会。

下午,参加班级讨论。大家对卫红公社的接管问题进行了激烈争论,马俊仁极力反对,但陈清林、薛可富等都极力支持,要我发言。

晚,参加东方红报会议。提出建立核心组问题。而后,听说卫红公社争吵得很厉害,就与丁士贤同去“一·二九”礼堂,被徐远望称为老鼠的李良宝,他的讲话引起下边一阵哄笑,李歪歪扭扭地下去了。

 

1967年3月29日 星期四 雨 328室

上午,去胜利楼,参加“促亮相”的会议,李国群主持。有人说“促亮相”变成了第二个“揭老底”。所以他们讨论认为,促亮相要发动群众,不要自己独占材料。我打电话给王朝亨,王说对“促亮相”有看法,对于朱晓初的材料无所谓的样子。 晚,参加唐白杨搞的所谓“交锋”会。一揭到陈波在北大的问题,唐就下令刹车。当时我肺都气炸了,叫唐白杨不要开会了。我班几个同学立即反驳,问唐的屁股坐到什么地方去了?而且参加会议的都是“红旗”及指导员,“东方红”几乎没有。这叫什么“交锋”会?这混蛋就是在出卖原则。

我冲到广播台,要求紧急广播,通知卫红公社的人都到南楼去。但徐远望追来说不要广播了。

散会后,叫唐白杨回来辩论,唐轻浮地敷衍说:“我接受……”。

我和机一张忠平等到熊向舟家,熊说他讲过唐白杨跟陈波有关系,所以他很害怕。

回到东方红报,赶写了一篇报导。程万里说,明天我们去“高校动态”组,参加批斗谭震林的筹备会议。

 

1967年3月30日 星期四 晴

一、卫红公社整风开始得比较早,风雨似乎很大,两军对垒的架子已拉开了,都在跃跃欲试,准备较量,有几个问题:1 李世顶以总部名义(唐白杨29日晚说的)到卫红公社,而且欲去欲勤,这反映什么问题?2 李世顶单独写了两张大字报“炮轰总部”,是什么原因?(但背后又与公社某些人秘密来往)3 李良宝傍晚,对李世顶说:“今晚开会,可能要辩论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未开会就准备辩论)

二、今晚,在“一·二九”礼堂举行“炮轰卫红公社大会”。我上去宣读了整风串联声明。下边一些人的发言比较温和;只有暖一“大炮”的发言比较对我心窝。他手叉在腰上,讲得脸红脖子粗,还比较可爱。

上午,去红上司,参加“打倒谭震林筹备会”,要我写个开幕词。

 

1967年3月31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在南楼128室召开卫红公社整风串联会。主要讨论卫红公社头头的大方向是不是错了。

下午,参加整风串联会发起的炮轰卫红公社大会。我认为唐白杨参加过大专院校红卫兵,现在又钻进卫红公社,篡夺了领导权。我怀疑,唐出卖了我们革命造反派的利益。

晚,参加学校整风串联会,由东风、北京公社谈了整风经验。季锦官、王喜进也参加了会议。

睡觉时,徐远望说我既左倾又右倾,今天大会上不该揭唐白杨的老底,我感到有些道理。

 

注:个别姓名作者有变更。

(待续)

 

本文经作者或其家属授权发布,版权归作者所有,文责由作者自负。

上一节 目录 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