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绍:日记作者在1965年是同济大学建筑系学生。
1966年8月
1966年8月1日 星期一 晴 南313
上午传达关于提高粮食统购统销标准的决定,中午工作组滕××召开座谈会,讨论选举执行委员会名单问题。下午选举,吵得很凶。 晚看文工团演出,“长征”组歌很受欢迎。
选举执行委员会要五个候选人,各组提名多达十七人,薛可富有8组同意,潘志明5组,罗金水4组。如何从这十七个人中挑出五个,各表已见,可是谁的也不能算数,后来只得暂停。
吃饭时,人们在草坪上还议论这件事。我认为,工作方法上就有问题,无原则讲民主,忽视了集中,没有集中就没有统一的意志,这样一搞,反而扩大了同学之间的矛盾,对运动没有好处。羡锡全说:“干部思想水平都比一般同学高些!”
这几天,天气格外热,身上总是汗涔涔、湿漉漉的,躺着床上,一会儿身下就湿了一片。半枯的蓖麻叶子都晒焦卷起来了。路上的灰被蹚得飞扬起来,落在法国梧桐叶子上,知了像被滚油煎熬似的惨叫着。
1966年8月2日 星期二 晴 南313
上午采用不等额选举,选出五位同学担任选举执行委员。在选举过程中,刘兆潜与陈清林的选票争夺得很厉害,徐远望回头对刘说:“咳,陈清林又比你多一票!”刘说:“我不来事,自动让位!”我认为一个团支部书记说这句话不对,是自动放弃领导的表现。本来团支部在同学中还有些威信,但在揭发俞志文的问题上脱离了群众。现在应该竭力挽回威信,对同学们揭发俞志文表明态度。下午在宿舍讨论代表名单。晚继续在草坪讨论,大家认为有必要把四条标准进一步明确。
选举不是争权夺利,而应该抱着对革命负责的态度,否则,未选上或选上都会盲目的背包袱。票数从表面上看,似乎反映了同学们的信任,但这仅仅是一种暂时现象,如果为坚持党的原则而丧失了暂时未觉悟的群众,那也无可非议,当然,要注意工作方法,努力团结最大多数的人,这是主席的教导。
1966年8月3日 星期三 晴 南313
上午讨论代表的四条标准,工作组谈了自己的意见。范宏元说,俞志文昨天参加了他们小组的讨论,为选举另加了几个条件,说什么“在外边工作的也要考虑,看有没有要调换的”等等,俞故意颠倒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片面强调“积极向三家村开火的同学”也要考虑。在正式投票以前我又向熊汉章、马俊仁等了解情况,核实了问题;在选举时,大家都很关心自己提的候选人,因此要不停地读票。票数反映一个人在班级的影响力。经过五、六次淘汰,下午终于选出了十八位代表。我上去发言,当面斥责俞志文干扰运动的黑话。
傍晚文工团活动,我提出如何使创作紧密配合形势,如何为党的中心工作服务。李世顶对团支部前一阶段的问题写了一些看法,并提出建议。
晚上与范宏元等到校党委办公楼下的草坪上讨论。大家主动揭发问题。有人揭发闵化堂的入党问题,李世顶与范宏元立即去调查,证实了不符合组织原则,校党委办公室林之舟说当时根本没有作出决议。这两天,工作组总是找俞志文,我们还不了解工作组的意图。
临睡前,徐远望说:“刚刚班级排节目,我以为在开剥削阶级子女座谈会呢!”龚志军从工作组滕××那里回来,听我们谈工经二的问题,龚说:“你们晓得工经二是什么问题吧?”我说:“什么问题?”他说:“现在我不便说,哼,你们最好去了解了解!”
今晚自动参加草坪会议的有胡金铭、马俊仁、马新乐、熊汉章、李世顶、胡利民、周元福、范宏元、常仲明、王皖城。朱伟民说他等一会就到,一直没有到。
1966年8月4日 星期四 晴 热 南313
今天上午,俞志文又来教室,对刘兆潜说,明天出席市里的大会,一个小班推出一个代表,刘说还是选举好,俞硬要提名通过。隋自修上台讲了讲做碗袋、买茶杯、体育锻炼等琐事,薛敬先对做碗袋又大大发挥一番。
今天小班推选去市里开会的同学,羡锡全提薛可富,付明注提龚志军,决定薛可富出席。然后选小组长,刘兆潜一开始就提薛可富与陆注生,我马上同意。熊汉章却提薛可富和我,范宏元也立即同意了。表决时,陆与我是三比三,只好不选副组长。
薛可富在一切问题上都是折中主义,陆注生则是大好人。吴向明召开团小组长会,说明天过组织生活,学习刘英俊,含糊地提出结合班级具体情况讨论。我说,支部对班级运动应表示明确态度。王注仁说:“支部态度早明确了,不是说了吗?有啥揭啥!”吴向明说:“支部态度是一贯的,用不着表示了!”曹允芳说:“表不表示态度倒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在斗争中检验!”常仲明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曹说:“我的意思就是在斗争中检验!”王注仁仁问:“王皖城,你说说支部在哪些问题上态度不明确?”我说:“我的意思很明确,现在要团结一致、步调一致。你如果认为现在班级不存在分歧,步调已经一致了,那就不要表示态度!” 王注仁说:“怎么表示,要我们说班级大字报哪张对哪张不对是不是?我们也不能号召大家去揭某个人的问题!”吴向明说:“在揭王涛、刘金鼎时我们也没有特别这样做过!”我问王:“既然态度明确,你认为前一阶段班级大字报如何?是基本肯定呢,还是基本否定?”王说:“当然是革命行动!”我说:“那好,既承认是革命行动,就应该表示明确的态度!”我提议学习慕振奎同志的事迹,薛可富提议学习“在斗争中学,在斗争中用”,不了了之。龚志军来后发表一通见解,就散会了。熊汉章对我说:“我对支部发展工作有意见,一直反映不上去。我建议支部把以前的申请书都整理一下,凡是没有谈过话的应该找他们谈谈,没有介绍人的,应该给他们找个介绍人!”我给他讲,现在急需跟工作组加强联系。他还在那儿赌气:“我对组织发展有意见,他们根本抹杀了意识形态上的阶级斗争!”我跟他讲应该尽量争取大多数党员,他说:“我又不会做思想工作,难道给他们磕头?”我跟他讲,如不加强党的领导,这次斗争就不能取得胜利,他临走才说:“你讲的话我回去想想!”
中午,跟李世顶谈最近的形势,我认为现在的问题是,有些人没有分清当前这场斗争的性质,把这场斗争看成是纠纷,不是阶级斗争,这就错了。李说下午跟我一道去找工作组谈,可是我起床后,去游泳了。回到教室,只有曹允芳等在写东西,李不在。我出去把给江广勃的信邮了。晚饭后打排球,天已经暗了,还跟徐远望、国宪水比赛,都输了,搞了一身泥。洗了洗澡,到教室写大字报。让国宪水、张兴中、徐远望等誊写。
1966年8月5日 星期五 晴 南313
同济大学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革命学生、职工、教员代表会议
代表证单位:机电系 姓名:王皖城 编号:0413 早上民兵活动,爬杆。上午九点参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师生员工代表预备会议。俞志文来教室,找薛可富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发代表证。式样:
背面: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学生。
今天的预备会议由陈元副队长主持,由任××作大会筹备情况报告。然后代表们讨论会议程序、列席代表、大会主席团成员等。
下午继续讨论。隋自修把我们留下来讲了讲晚上看文艺演出的问题,又说以后上午学毛选时间不准写大字报。刚到楼下,常仲明问我:“王皖城,俞志文讲了主席团怎么办?”我说:“我坚决不同意!”我班代表们一致表决不同意。于是,罗金水起草,代表们分写了九张小字报,散发给机电系各代表小组,范宏元说没有找到暖三小组,我就到北楼找,后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当场交给了王浩清。常仲明联系国宪水、陆顺其,他们两人立即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到北楼门口。潘志明生肝炎住进学六楼,使我们丧失一部分力量。
我在教室整理被押下来的发言稿,用红笔标号。这时曹允芳走过来,问我龚志军态度如何,我说他过去表现一直很好,但最近对揭发俞志文的问题态度暧昧。说起团小组长会上的争论,曹说:“我说么,到斗争实践中去检验!”今天天气很热,我的发言稿共有二十多张,我累得满头大汗。龚志军与吴志华两人到教室来看了看黑板上的新闻(即我们的小字报,被范宏元贴到黑板上)就匆匆走了,范要去侦察,我说不要,随便他们去报信好了。俞志文又在找刘诗德(机电系工作组长),这几天他总是很忙,上午开“心腹会”,晚上还是开“心腹会”。
今天“一·二九”礼堂,由全系各班演出节目。演出后,我想找工作队员滕志义说话,不在,说是被两个同学拉去了。我光着脊梁到处找,楼下都是乘凉的人,找不到。就去“一·二九”,路上碰到龙时庆,问我:“你干什么去?”我说:“找人!”他问:“找谁?”我没有立即回答,他就说:“是不是找龚志军?”我说:“奇怪,我找他做什么?你怎么会猜到我找他呢?”他说:“龚志军刚找我谈过话,你不找他找谁?”我说:“我找工作组,听说他被两个同学拉来了!”龙今晚气色不好,不耐烦的样子,气呼呼的说:“我晓得他被谁拉走了,不过不想讲。”我说:“你今晚怎么啦?这副腔调,龚找你谈些什么?”他说:“还不是俞志文的大字报问题,他叫我去看!”我忽然想到下午龚跟羡锡全谈话,就说:“哦,我明白了,他这样做完全是非法的!我们代表作出决议,他在下面找这个说找那个说,故意制造同学之间的分歧,这一定是俞志文布置的!”我说:“你可千万不能上当,我们揭发俞志文,方向是对的!龚这样做不利于运动的发展。我找工作组就是要谈这个问题。”走回宿舍时,龙说:“你不要跟他吵起来!”我说:“我跟他吵干什么?我要去找工作组!”
找到滕志义,他一见我就说:“李世顶来了吧?”我说不晓得。我接着跟他讲,现在有人故意在同学中制造矛盾,这完全是非法的,故意挑拨代表跟同学们之间的关系。我说:“有人说我班是纠纷问题,完全抹杀了这场斗争的性质,这是一场阶级斗争,是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斗争。”我谈了对党员的看法,认为大多数是要革命的,只是暂时受到俞志文的蒙骗,希望工作组能做做他们的工作。我说现在急需全班统一步伐,大揭大议。要团结大多数党员一道工作。滕说:“是你们团结党员还是党员团结你们?怎样正确看待大多数党员问题,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你这种商量也太吓人了。我向他反映熊汉章做的好事,以及二年级时熊坚持原则进行斗争的情况,滕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是违反毛泽东思想的可以揭么!”我说:“现在党员不愿表示态度,这就难了,他们根本不信任我们代表。有些人就因为俞志文是顶头上司,所以在利害关系上考虑得多些。”滕说:“他们有权不表示态度!”我说:“团支部现在放弃了领导,小手小脚,根本没做什么工作!”滕说:“工作还是做的,只是做的不够而已,他们都是按照工作组意图做的!毛选讲用会就是按照我们意图布置的!”我说:“建议工作组以后多到在三大革命运动中表现好的干部、同学那里去了解了解情况!我们工农子弟特别是贫下中农子弟根本抬不起头!”最后,我再次强调,我班的斗争是阶级斗争,而不是无原则纠纷。滕志义一直不肯表示明确的态度,他是趋向俞志文一边的。
我曾对张兴中和徐远望讲:“工作组这几天偏听俞志文的话,说我们班级是无原则的纠纷,而不是阶级斗争!”付明注立刻大叫起来:“你这个观点就不对,你这不是对工作组也怀疑了吗?”徐远望说:“人家也不是那个意思啊!”付才不响,我晓得他也是受了龚志军的影响。
从工作组那里回宿舍,灯光明亮,满屋子人,张兴中对我叫道:“小王,你的行动受到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支持!报告你个好消息,刘主席、周总理都支持你的行动!”林永基、纵大愚等都在我们宿舍。薛可富正讲述今天在文化广场收听刘少奇、周恩来、康生、江青等同志在北大、北师大等校对广大同学的讲话录音。薛说:“市委决定最近就把工作组撤走,由群众自己搞!不要怕,让他们说我们是群众的尾巴好了”羡锡全、付明注等无反映。龚志军开完秘密会议回来,听说工作组要撤走,吃惊地问:“什么,谁说的?”接着又低语:“哼哼,充分信任群众!”听说俞这几天组织他们几个人学习夏菊花的报告,特别欣赏夏菊花的那句话:“你们说我是保皇派,我就是保皇派!”张兴中说:“哼哼,他们还自命为夏菊花哩!”我说:“他们完全脱离班级的具体情况!”
听了刘主席等的讲话,兴奋得很,我想:“党中央毛主席真把我们学生的心看透了!”我睡不着,起来到走廊里写日记。我对睡醒起来的国宪水说:“明天把我跟你说的那张大字报写出来,一定要把当前我班斗争的性质讲清楚,决不是纠纷问题,而是阶级斗争问题。呼吁广大党员坚决站到群众这方面来,站到斗争最前列!”同时要他把我那篇没有发言的发言稿贴出去,周元福起来小便,催我去睡觉。
俞志文把群众当傻子,而把他的心腹放到群众头上,他欺骗那些年轻的党员,拉拢他们,别有用心地组织他们学习夏菊花的报告。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有极其恶毒的目的。
补记:我对滕说:“我现在感到很闷,难道我们揭发俞志文错了吗?为什么俞志文要给我们那么大的威胁呢?工作组应该帮助我们!”滕说:“你们如果按照毛泽东思想去做,怕什么呢?”
1966年8月6日 星期六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今天上午同济大学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学生、职工、教员代表大会正式召开。校园内锣鼓齐鸣,人声鼎沸,各班用红花欢送自己的代表参加会议。自从昨晚听了中央首长的报告后,校园顿时一片沸腾,对工作组的大字报也贴出来了。会议开始,工作队长陈琳瑚完全取消了原来的发言稿,首先检查前一阶段发动群众方面做得不够,说:“你们用红纸把我们迎来,用白纸把我们送走,很好。说明我们工作组在这里起了碍手碍脚的作用。”他根据昨天中央首长讲话的精神,提出今后高等学校的三大任务一斗二批三改。散会后去教室,很多同学在酝酿给滕志义写大字报。我说起昨晚跟滕谈话的经过,恰好滕从旁边经过,就钻进来听,我干脆把日记本拿出来大声读。我的印象是,滕完全站在俞的立场,根本不走群众路线。在某些观点上我与龚志军发生了争执,龚认为他们学习夏菊花的报告不是别有用心,说阶级斗争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要做到不但揭发现在的牛鬼蛇神,还要揭发未来的牛鬼蛇神。去食堂时,我拉了龚单谈,他说:“我的观点早就在会上谈出来了,没啥要谈的!”我说:“你的观点,我还不太明确!现在的问题是揭发俞志文的方向对不对?我的观点很明确,揭发得非常好!”龚说:“叫我怎么明朗法?非要我说不对吗?”我说:“奇怪,为什么要说不对呢?难道广大同学揭发俞志文的方向错了?”争到饭厅也无结果,他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他认为不可能达到统一。
下午在宿舍讨论,潘亚芳忽然说:“以后最好不要乱扣帽子,上午我说不要听到一句话就发表见解,王皖城就说我压制革命群众积极性,我是不大服气!”我感到她说的莫明其妙,就说:“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记错了吧?”她说:“我记得清清楚楚么!”她仍喋喋不休,遭到张兴中、徐远望、钱胜元等的责斥。我说:“好了,你放心,我没那个意思,如果我说了,现在宣布作废!”。
小组讨论到四点半,代表们到教室讨论揭发工作组滕志义的问题。
晚饭后仍到教室讨论,分工写稿,分头抄写。滕志义来了几次,我们不理他,有人干脆指着他的背影,大声揭发他的问题。
今天看了路桥系批判电影“浪淘沙”的大字报,批得很好。
1966年8月7日 星期日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代表们讨论了代表大会会议安排问题,文化革命各级组织的选举问题。我提出小组讨论应有专人记录,刘兆潜说太复杂,但大多数人都同意。散会后,曹允芳立刻去领纸,裁制会议记录薄。午饭前,去卫生科领了润喉片,检查后排除了肝炎嫌疑。
傍晚,去李世顶宿舍,陈福兴等在吃桃子。陈说他们宿舍在揭发俞志文的问题上是9:1。晚饭后,与李世顶一起去看大字报,郭注林、吴志华等都在看,俞志文也在图书馆门口看。李说,现在他们在争取中间派。我说:“刘主席说了,要保护少数人,他们要活动就让他们活动好了,我们是要跟俞志文斗的!要革命的就站过来,不革命的滚开!”
理化馆前草坪看电视“白山新歌”,有单出头、二人转等。
回宿舍,发生了一件意外而又意料中的事情。龚志军问:“你们怎么不开会?”我说:“今天休息!”薛敬先说:“你们不是今天讨论吗?”我说:“上午讨论一会儿,下午晚上休息!”付明注说:“他妈的,谁开秘密会议把他抓起来!”龚志军说:“你们昨天开会,把我也议论进去了!”我说:“怎么是议论你,谁单独议论你了?我们是议论滕、俞召开的会议!”龚说:“昨天你们召开三次秘密会议,如果是事实那没得说,如果是捏造……”我说:“是不是三次我不清楚,事实可能有点出入,因为是讨论……”龚说:“奇怪,不清楚你为什么签名?”我说:“签名因为我基本同意大字报上的观点,同意对滕、俞的分析批判!”薛敬先正摆弄一把汤匙说:“事实跟观点有什么不同?怎么会不同意事实而同意观点呢?”我说:“因为来不及核实,事实有点出入就不能签名吗?难道因为某一点事实出入就否定那张大字报吗?”这时进来好几个人,李世顶、范宏元等,龚忽然大声说:“谁否定那张大字报了?……”付也莫明其妙的叫起来,薛敬先也跟着叫,几个人一起对着我。我说:“好了,好了,今天你们占优势!”这时薛可富进来,跟龚争了两句。龚仍大叫说我污蔑他否定大字报。
我感到龚完全坠入个人攻击里了,我在四清中对他的评价很高,在每次选举中也常常投他的票,希望他积极投入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站在斗争的最前列,群众的最前列,真正起到一个党员的作用。但现在,他完全不顾党的利益,不顾国家命运前途,而在闹个人意气,他的表现还不如张兴中、徐远望等。这次运动的确检验了每个人,也考验了每个人。
1966年8月8日 星期一 晴 西南二楼328室
收听党中央负责同志录音报告(新礼堂)
同学们、同志们:(马天水)今天的会是市委召开的……接着收听陈伯达、康生(7.25北大)江青(7.27北师大)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李雪峰(7.29在北京市大会上)等的录音,后由杨西光代表市委讲话。
同学们:(陈伯达在北大) 看了北大的大字报,很高兴。有很多不同意见,很好嘛,我们来向你们学习,研究一下运动发展的过程……
同学们:(康生在北大)江青同志已经讲了,毛主席讲过……从群众中来,才能到群众中去,只有先做群众的小学生……首先是靠同学们、同志们、教员们……因此我们想来,在你们……运动中,学习,学习,再学习!(鼓掌),我听说同志们……不同的意见,这是很好的现象,正常的……;只有通过辩论才能……(鼓掌),听说6月18日,有“六·一八”事件,到底是革命的呢……;听说市委派来工作组(鼓掌)……你们不要听他们那一套,毛主席一个也没有派。(鼓掌)你们工作组是市委派来的,有……有的讲有错误,有的讲有严重错误。……到底有什么错误,你们在大字报中敞开地谈谈,不同的可以辩论嘛!……工作组到底在这里是好还是不在这里好呢?……今后怎么做法?陆平、彭佩云怎么斗法?怎么批评,详细倾听你们的意见。告诉同志们一句话,在文化大革命中,你们是主人,不是工作组,也不是我们,你们是主人。这是毛主席叫我首先告诉你们的。你们不是批评张承先,同志们,你们不是说讲话也要精兵简政么……
同学们:(江青同志在北师大)……有一些意见,我觉得是好的,你们都是大学生了,十八、九岁了。……我们有些同志……,不是针对少数黑帮……针对广大革命师生员工,这是错误的。……党中央毛主席十分相信革命的青年人……(欢呼),你们学校的革命形势我认为是大好形势。……有些人自以为是老革命……像我们这样的……要到……学习。……不准把矛头针对同学。……文化革命小组召之即来……,化学系的同学,没有坐的地方……
毛主席万岁!
毛泽东思想万岁!
………………
翻译:……革命要看他在重要、关键问题上如何……。受到迫害的同学,……,应该能原谅那些受了蒙蔽的同学……多受些迫害能经受得住,将来就能做红色接班人。……
北京市委大专院校、中等学校文化大革命积极分子大会,李雪峰同志主持。
同志们:(李雪峰)现在开会。同志们、同学们,今天由市委召开……积极分子大会。听市委……,经验证明,派工作组是不适用领导……;没有经验,……他们也不会搞……,反而犯了这样那样的错误……,有些人被革命师生员工罢了官……,现在根据运动经验,根据毛主席指示……。
中共北京市委撤……。根据中共中央指示,依靠广大……革命热情。
同志们:(邓小平)……有的犯有严重错误,他们打击革命左派……
同志们、同学们:(周恩来)……补充几句。也有些曲折,……有些地方出现了群众斗群众。为什么出现这些曲折呢?……是领导……对形势的估计有错误。……群众在党中央毛主席的号召下,……不相信本机关的领导,……不是依靠群众、信任群众……群众斗群众……搞得不好就打起来了……。按照框框办事,…………把斗争主要目标转了……如何解决呢?……读毛主席的书……如何到群众中去……才能不愧为毛主席的好战友、好学生……
(刘少奇)刚才邓小平同志、周恩来同志已讲了话……上海市大专院校……积极分子大会
同学们:(杨西光)
……给了我们很大教育。我受上海市市委委托,向大家讲几句话。……干革命要靠广大群众,决不能靠少数人包办代替……对你们的积极性、创造性估计不足,对你们的政治水平估计不足……我们要求向你们学习……市委要求各级党组织包括市委要在运动中学习……前一个时期,市委对六个大学和一百多个中等学校派出了工作组,……现在决定把已派出的工作组撤出来,完全要靠广大师生员工起来闹革命……工作组什么时候走,要靠广大师生员工来决定,你们什么时候要他们走,他们就什么时候走。……工作组走后,我们可以派出观察员,联络员……,他们只能观察不能指手画脚……完全依靠……完全信任……我们坚决……一斗二批三改……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也相信你们一定会自己解决的……各单位按照自己的具体情况,民主选举成立文化革命各级组织,……不论党内党外,只要群众同意,都可以被选上。……选出来的人要经过群众监督,如果不称职,可以随时撤换……今后,在学校方面,也要建立全市……,系与系、班与班,可以交流经验,学校与学校也可以交流经验……市委要求各级党组织坚决执行党中央指示,坚决彻底走群众路线……我们希望……我再一次代表市委表示:一定要走群众路线,到你们那里去,向你们学习……
革命的师生员工万岁!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昨晚与国宪水、熊汉章等在走廊里讨论当前形势,认为有必要马上核实材料。种种迹象表明,一小撮人还是想把斗争矛头指向同学,到处煽动、造谣、挑拨离间。李世顶说必须做好中间派的工作,因为俞志文的人一直在从事这方面的活动。要准备斗争遭到挫折,要及早搜集材料,要把班级的阶级斗争情况反映出来,准备随时向市委及中央文化革命领导小组汇报。我在走廊里又看了一会主席的阶级斗争语录,写了心得日记,然后才睡觉。
早上,去食堂劳动,摘辣椒。摘好后,我一个人头里跑了,陆注生、羡锡全等随后跟来,陆赶上来说:“他妈的,叫得起劲,干起来吊儿郎当!”我不知道他说谁,就应付道:“光打雷不下雨是不是?”
毛选学习后去新饭厅听中央首长报告录音。路上薛可富跟陆注生在讨论什么,我凑上去,说起昨晚的事,薛说:“我一看他们三个人围攻他一个人,气死了!”
听报告前,刘兆潜问我:“开秘密会议有哪几个人参加?”我说:“不清楚!”
中午,薛可富把代表们找到储藏室,我进去时,他正在读毛选语录。然后他说:“要相信大多数干部是好的,我们要尊重他们,不要总以为自己对!我们讲话要特别注意,不能老是刺激人家!”“要团结大多数人,要两方面检查原因!”胡金铭说:“有的同学对代表反映很大,他们要求成立代表资格审查小组!”常仲明说:“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今天邓仁人对龙时庆说,他们对待党员就是一棍子打死!”陈清林说:“刘兆潜说,昨天付明注到他们宿舍,说代表中有人造谣!”接着周元福、熊汉章等也说要加强团支部的领导。有人说,代表不要摆架子,这样会脱离群众。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应该争取大多数党员干部站到革命群众一边来,决不能扩大矛盾。但班级现存的分歧,也应正视。至于同学中有些流言,说代表给党员排队,把党员看死了,这纯粹是别有用心,必须批判。
我认为,今天中午私自召集这样的会议,就是别有用心。薛可富为了突出自己在代表中的地位,把自己装扮成公平公正的样子,故意在代表中散布流言,使代表互相猜疑,搞得人心惶惶,干了俞志文们想干而不能干的事。薛的居心何在?
下午小组讨论,局面很尴尬。只听到钱胜元在讲游泳。常仲明走进来,问我们小班形势怎么样,他说,你要多做争取中间派的工作。晚饭后,与徐远望合作,跟张兴中、羡锡全等打排球,都输了。然后去教室收听中央首长的录音报告和中央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若干规定(十六条)。我们小组在草坪讨论,俞志文也在。回宿舍时,头撞到竹尖上,龚志军等上前来看,叫我去卫生科。龚今晚又跟我谈笑风生了,而且还拍拍我的光脊梁开玩笑,我想:他的成见会消除得这么快吗?
1966年8月9日 星期二 晴 南313
今天上午,再次听了中共中央的决定,同济园内死气沉沉的局面被打破了,工经一首先组织了“牛鬼蛇神劳动改造所”,强迫王涛、侯东升、刘金鼎等出来劳动。在教室讨论的同学立即跑出去看热闹,有的爬到窗台上,有的爬到树上。城建系正在开江东的辩论会,窗台上也爬满了人。会场外有一张大字报揭露自杀学生李满喜与其父、妹通信中的反动言行。城建系辩论会开不下去,学生们要求把江东拉出去游街,其他系也跟着把牛鬼蛇神拉出来游街。有同学抓一把河泥抹到肖友瑟、蒋汉文、马周脸上,马不晓得是什么,用手抹下来一看,直咧嘴。欧天炬很机灵,一会儿到这里,一会儿到那里,随人吆喝。下午,各系仍强迫那些“权威”劳动,我们从宿舍窗口伸出头呼口号,引得附近地里劳动的社员跑来看热闹,有人骂蒋汉文偷懒,叫他到太阳地里来。建筑系的几个大权威都被揪出来了,脸画得跟戏子似的。朱膺脸上一半蓝一半红;冯纪忠画成大白脸,鼻子涂得象红辣椒,头上带着他的杰作-花港茶室模型,手里提着“冯”记灯笼。王涛、刘金鼎、叶景恩等都在一块草坪上劳动,有人叫刘金鼎摘下校徽,他只得照办。忽然一个人跑来找草帽,原来是同济的一号“权威”李国豪。地下系几个“黑帮”在休息,有人勒令他们自我介绍,要他们选出黑帮组长,那组长手里拿着一本“黑帮分子劳动改造体会”小册子。
晚上,代表们讨论“取消俞志文代表资格”及“召开俞志文辩论会”问题。后来李世顶、王福林等到大会主席团秘书处要求全校统一行动,到市委表决心,向全市人民表决心。一直搞了三个小时,大会主席团还不敢作出决定,后来又找陈琳瑚纠缠了一会,陈也不敢答应,几个班级的代表只好在走廊里等待。这时已到十二点多了,机五同学涌来讨论明天如何办,决定,明天我们自己到广播台,自己开动机器,自己广播,并争取在大会上发言。因为我们吵闹,陈琳瑚来了一趟。
陈琳瑚今晚讲话记录:
我对站岗的人说:“我们要见见陈琳瑚。”过了一会,几个人把只穿了一件背心的陈拥出来,他问:“同学们,什么事?”同学们说要求去市里游行。他说:“我了解你们的革命热情,但是,要照顾你们的健康!今天你们有人到复旦去,我看都汗水淋淋的!”“我的意见还是好好学习学习中央决定,我可以向市委转达你们的心意!”后来有人请他下楼,跟大会执行委员会一起讨论。他不肯下去。
现今已到深夜了,在厕所里碰到俞志文,他像是刚睡醒,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建筑系化妆技术很高,冯纪忠打扮得像红鼻子老道;有的头上顶着土簸箕,像清朝的官吏;有的头上戴着西瓜皮,手拿棍子敲前面的铅桶;有的头上套着废纸篓,插上两个鸡毛掸子,就象金兀术……这次游行,使这些权威的威风扫地。象王涛,只能厚着脸皮听人家咒骂了;李国豪跑到路上找草帽,想偷懒,被骂得连连点头;侯东升游行时笑嘻嘻的,不让笑,他还笑,一巴掌打过去,他摸摸面孔,仍是笑嘻嘻的。怪不得人称“侯活佛”。
1966年8月10日 星期三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拥护中共中央决定的游行,从四平路游到控江路回来。晚上,电影没看成,去欢迎财经学院、杨浦中学、复旦附中等校革命师生,坐在水泥管上与陆注生闲聊,说他只有毛主席、刘主席没见过,其他领导人都见过。
1966年8月11日 星期四 晴 西南二楼328室
早饭后去教室,李世顶把“召开俞志文辩论会”问题又讲了一下。我与国宪水去请滕志义,却发生了一场辩论。我说:“老滕,9:30,我们班有个会议请你参加!”滕说:“什么会议,让我想想?”我说:“你要来,不然,我们还要来人请你!”他说:“好,我去!”忽然问:“什么会?是谁召开的?”我气愤地说:“我们召开的!”,跟他争吵起来,旁边两个工作队员也气势汹汹跟我吵。于是,轰动了整个班级,就在工作队办公室展开一场大辩论,龚志军拍桌子、打板凳,工作组也竭力为自己辩解。工作组组长说工作组是不辩论的,陈清林问:“中央决定是不是适用于工作组?”问得工作组组长哑口无言。下午,工作组派了两个人来,把这次揭发俞志文的人找到一起开个座谈会。把中间派找来开个座谈会。晚上,代表及部分同学讨论辩论会的开法,后来几个党员来了,又展开一场大辩论。暖二有一个同学说,到辩论时他们来声援。后来机二及我班几个人围住张荷萍争论。薛可富认为今晚的讨论会开得不够好,他没有发言权,他也认为“有些问题不那么简单”。
在小组讨论时,我认为当前要团结一致,揭发批判俞志文的问题。而不应该在同学中制造纠纷。龚志军点头同意,实际上却居心叵测。
今晚,机二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跟着呐喊,于是这些保俞派再也不讲保护少数,连打带骂,把熊汉章的衣服都撕破了。张荷萍被围,我走过去,一些人张牙舞爪,指着我的鼻子嚎叫,我看不好讲理,要走,他们不放,我不顾,拼命往外冲。吴向明大骂:“他妈的,一个个都溜走了!”
1966年8月12日 星期五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讨论。龚志军别有用心地抽出“决定”中的一段――关于分清敌我问题,以此影射同学们的大字报。我不想发言,龚看到小组内形势对他有利,越发猖狂,大讲特讲,含沙射影。后来羡锡全也讲了分清敌我问题。我不得不发表自己的见解:“如何分清敌我?只有通过放手发动群众,大鸣大放,才能分清敌我,不要歪曲中央决定,束缚群众手脚。”
下午讨论,薛可富承认有些提法不对,龚志军还要追究,付明注说:“承认错误就算了!”胡秀芳也认为不要揪住不放。
施美英等也在跟刘兆潜谈,刘说现在的争论到底是枝节问题还是原则问题?李世顶冲进来就发牢骚,陆顺其等也跟着吵,刘气愤地说:“好,不是一般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问题!”晚饭时,我说吴向明骂人,吴恶狠狠地看着我。
今晚去复旦声援,复旦两个同学写了一张大字报“罢掉复旦党委的官”引起全校震动。回来后,有几个暖四同学来问明天辩论会怎么开。叶乐业来大吵大闹,说什么“团结要在毛泽东思想指导下团结,我们没有错,用不着认错”。我说有人放空气说同学中有坏分子捣乱,叶乐业说你不要疑神疑鬼。我说龚志军就是要抓同学的小辫子,付明注说:“我作证,他没有这个意思!”我说:“你作证有什么用?他说二,你不敢说个三字!”付大怒,我也不甘示弱,我认为他对待革命运动不负责任,只是龚志军的跟屁虫。闵化学说:“观点为什么不可以改变,错了就改么!”我说:“我坚持的是真理,决不改变!”闵说:“我没有讲你!”他们被我问得无话可答,龚只好摇摇头说:“不要理他。”
傍晚,在欢迎交通大学同学时,郭注林、龚志军等和机二几个同学又围住我,指手划脚,郭专挑别人讲话中的小毛病,滔滔不绝,不时掏出一个小本本来读,机二王朝义说:“好,毛选随身带!”叶乐业把一只脚翘起来,猴子似的做出鬼脸说:“好,好,好!”
1966年8月13日 星期六 晴 西南楼操场
上午,由于薛敬先、龚志军等的活动,拉了全系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涌进我班教室,要开辩论会,我们都没有准备。薛、龚等认定辩论会要流产,所以一定要开。我班大部分同学都退出了辩论会,于是,在文远楼的辩论会变成对同学的声讨会。中午,在三好坞与陈清林、周元福等碰头,讨论成立“红心”小组的事情。
下午,过组织生活。吴志华企图劝我认错,我不理她,她以为我动摇了,讲得更起劲。等她讲完,我说:“我的观点不会动摇,不要枉费心机!”她认为大字报上的红叉叉是原则问题。
晚上,新村草坪看电影“姑嫂练武”。在“一·二九”操场草坪开“红心”小组核心组第一次会议。董翠荷的钢笔丢了,帮她回去找。
上午,我在图书馆写好发言稿,准备去发言,可一看文远楼都是他们的啦啦队,就没有去。机二王朝义又来了,我说:“我见识你好几次了!”他说:“我也见识你好几次了!”我说:“你既然已经晓得谁是谁非,何必还来开辩论会?你来就应该保持中立……”“好,好,你叫我抱中立态度”说着摸出张纸头就记。我问:“你说敌人在哪儿?”他说同学中也有。我说:“好,请你留下大名!”“好,也请你留下大名!”
1966年8月14日 星期日 晴 南313
上午,市委书记处书记梁国斌、王一平、王少庸等来校,在新礼堂发毛选四卷。然后到地下系听取群众意见。我写了张纸条,提出问题。并当面问了王少庸、王一平两个问题。晚上,招待电影“青松岭”。
在新礼堂,梁国斌同志说,我们不主张戴高帽子游行,游行过就算了 ,你们是出于革命热情,我们理解。
在路上,我问王少庸大字报打红叉叉对不对,王少庸说:“我也是从青年学生过来的,理解同学们的革命激情,同学们的一切革命行动都无可指责。”我当时就记下王少庸的这段话。并立刻找了铁三一个同学做旁证。在地下系,很多同学反映孙辛三拒绝游行并企图反扑。我想这是某些单位领导抗拒中央决定,故意转移斗争目标。我三次要求发言未成,就写了纸条递上去,后来王一平答复:不准转移斗争目标。
今天放电影,对于那个老贫农深厚的阶级感情不断爆发一片掌声。电影揭示了农村阶级斗争的复杂场面。譬如:捎带自己的山货到城里去卖,不给卖就耍赖;掰队里的玉米穗等。
在地下系,书记处候补书记王少庸同志说:“我过去也搞过学生运动,这个场面我见过!过去,我们要爱国,可是国也不准爱。”王少庸的脸有点象柯庆施。
书记处书记、副市长梁国斌个子矮,头发白(江西人),书记处书记王一平,个子较高。
1966年8月15日 星期一 晴 南313
上午学毛选时潘亚芳睡觉。在学习八届十一中全会公报时,我因修改张兴中的发言稿,潘却来找茬子。中午开会,董翠荷说要主动找干部谈话,不要使分歧越来越大。今上午,薛以贵、刘兆潜、陆注生和董翠荷四人不晓得开了什么会,董翠荷就起了变化,说我们把干部看死了(实际上没有人这样看)。我说有些单位的领导实际上是抗拒十六条。薛可富说:“咳,怎么能那样讲呢?不能那样讲!”又说:“老实说我对俞志文的辩论会不感兴趣,不能老是揪住俞志文不放,开过这个辩论会应该立刻转移目标!我们的大目标是三大任务!”
下午,在教室讨论,羡锡全的态度忽然有所转变,说:“我觉得文远楼那个辩论会完全是对着同学的。”我问前些天争论的是不是敌我问题。羡说:“我开始觉得是这个问题,现在看来不是这个问题!”潘亚芳、胡秀芳说是这个问题。我问:“这个问题有没有争论的必要呢?你们指责我们不分敌我,根据是什么?”她们不敢回答,因为她们的三个主要根据是:大字报里出现反党反社会主义字眼,打红叉叉,戴高帽。这三个根据都站不住脚了。付明注说:“我说的不是打红叉叉问题,是大字报里说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蛇!”付这种人不值一提。羡现在倒有所醒悟,他还是能听进一些道理的。实际上,问题很明显,本来不值得争论,而他们硬要争论,他们是受到系总支、工作组的利用,起了搅浑水的作用。
晚,听说代表要跟团支部进行“双边会谈”。我与张兴中、徐远望去同济新村值班,在李国豪住宅外转了一会,然后躺在草坪上仰望天上流动的白云,看白云漂往家乡方向,勾起我思念家乡的心情。
回去时碰到龚志军。看到机二写了一封给中共中央书记处的信,我对这封信很反感,这是一封不好的信,我认为系总支及工作组在搞鬼。这几天的大字报一直在同学之间混战,这是运动中的一个曲折。龚说:“就是,现在对王、刘、侯倒放松了,下边光搞指导员的问题!”我和他根本说不到点子上。
1966年8月16日 星期二 晴 南313
上午睡觉。中午在南楼102室核对俞志文的材料。下午参加工经二的辩论会。关于抄同学三张大字报的问题,他不回答,下面叫喊追问,就有一个脸上带伤疤的人出来辩解,左右招架,受到围攻。晚,与熊汉章、徐远望、张兴中商讨成立战斗小组,大家一致认为,主席当前对革命青年的最大要求就是“敢”字当头。只有敢字当头,才能打烂旧世界!只有敢字当头,才能挖掉黑线。没有“敢”的精神,就不要革命。
1966年8月17日 星期三 晴 图书馆
上午,滕志义等三个工作队员来我班,叫我、熊汉章、马新乐、罗金水、李世顶、施美英等开座谈会,要我们给他们提意见。李世顶说,我们要先听听工作组的总结。马新乐指责滕志义是“八·一三”辩论会的幕后策划者。施美英说她认为揭发俞志文没有错,但由于班里某些人的活动,自己胆怯了,感到自己家庭出身不好。我说主要看自己捍卫的是不是毛泽东思想,捍卫毛泽东思想就不要怕。直到中午,饭厅里已经没有人,我们进去自己打饭菜。下午讨论成立文革小组的事。我问在文革中主席对我们的希望是什么,龚志军说:“干革命!”胡秀芳说:“关心国家大事!”他们就是不说“敢字当头”。散会后,我对胡说:“你的红叉叉论站不住脚了吧!”又跟她磨了一会嘴皮子,潘亚芳从一旁插嘴,我说:“谁跟你讲话了?”她嘟嘟囔囔地走了。晚上,看到曹荻秋在华师大的讲话,说常溪平过去没有什么问题,认为还是比较好的同志。最近聂元梓写了他的大字报,那就把他送到北京,在上海先让大家揭发问题。教室里张一平等跟俞志文争论党委能否领导文化大革命。俞认为能,张认为不能,某一单位的党委不能代表党。
1966年8月18日 星期四 阴 新礼堂
早上,收听北京市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实况,有陈伯达、周恩来、聂元梓、彭小蒙等同志讲话。上午同济大学代表会议讨论成立文革各级组织问题。我班其他同学劳动。下午游泳。晚看批判电影“两家人”,这是一部丑化贫农的坏片子,把贫农高正国写成财迷,小海的娘一心娶个儿媳妇,小海这个人物在影片里简直可有可无。这里所塑造的贫农没有一个高大形象。
顾耀德说:“哟,收音机坏了,拿来我看看!”拿过去听起来。
1966年8月19日 星期五 雨 西南二楼328室
今日上海市集会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午,上海铁道学院来新饭厅宣读质问市委的信:1、为什么集会选在日落西山时?2、为什么不给解决交通问题?3、为什么市委领导不在集会上讲话?4、为什么上海电视台、广播台不转播集会实况?机二立刻有人说:“这不能同意,干革命么,还要坐车子?”有几个人涌上去,跟铁道学院的争吵起来。龚志军说铁道学院是造谣。午饭后,全校在“一·二九”操场集合,徐远望说:“机二王朝义看你了!”张兴中说:“你跟他对视,你不是说,正义的眼睛无所畏惧吗?”
今天游行,在雨中走了十多个钟头,而在人民广场只呆了五分钟。我和陈福兴到广场里跑了一次,看到曹荻秋和郭沫若站在一起。
雨不停地下,衣服湿了,皮肤失去了感觉。我们唱起“红军不怕远征难”。细雨朦朦,人声鼎沸,通明的灯火照亮了马路。人民广场上的“小太阳”亮如白昼。
回来时乱了队形,与张兴中、洪国诚等一起从人民广场直冲到饭厅。
细雨把皮肤打得冰凉,心却象烈焰似的发烫!胸中燃起了火炬,脑海里有无数红旗飘扬!
1966年8月20日 星期六 阴 西南二楼328室
今天下午详细研读了解放日报社论,感到与人民日报就是不同,解放日报忽略了“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准备写信给聂元梓,先把材料整理一下。写对口词“革命造反精神万岁”。晚看电视转播上海戏曲学校演出京剧“沙家浜”。
1966年8月21日 星期日 阴 西南二楼328室
下午写对口词“革命造反精神万岁!”晚看电影“南征北战”,这部片子与“红日”的时代背景相同,不同的是本片较好地体现了毛主席的人民战争思想。
张兴中对我的对口词上的“人民的历史就是造反的历史”提出质疑,我认为我的观点不错,是符合主席思想的。他提出,无产阶级建立政权以后,谁来造反呢?我说,无产阶级是历史上最先进的阶级,无产阶级通过造反夺取了政权,如果社会倒退,如果我国出现了修正主义和资本主义,无产阶级还要造反。徐远望说:“人类的历史就是造反的历史,我过去没听到过,如果没有大人物作结论,我保留意见。”
1966年8月22日 星期一 雨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讨论系文化革命委员会成员。龚志军先下手为强,立刻提议薛敬先,并讲了一堆好处,薛可富表示赞成,胡秀芳说:“倒不因为他是系学生分会主席,主要是……”潘亚芳顺风转舵。羡锡全说:“薛敬先对系里比较熟悉,工作能力也强……”我不同意,我提出薛可富、董翠荷两人,但没有人响应。徐远望与钱胜元今天没有表示意见。我把对口词“革命造反精神万岁!”交给陶国胜,希望他在今天大会前演出,他说他喉咙疼,我就交给了刘克传与马俊仁。刘说:“写得是好,读起来很有劲!”
晚在江湾体育场,全上海大专院校师生集会,曹荻秋作报告。雨下得很大,我和熊汉章到走廊里避雨。今天没有演出对口词,一个同志说大会主席团把底稿拿去了,我要求给寄回来,留了个地址。
1966年8月23日 星期二 晴 南313
革命的一天!造反的一天!南京路燃烧起来了!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广告牌统统被砸得粉碎!一切封建主义的角落都被红卫兵的铁扫帚扫到了!一切带有封建主义、资本主义、殖民主义色彩的东西都被烧掉了。
我们砸坏了反革命分子家的观音塑像,焚烧了“阿弥佗佛”的牌位!我们不准在社会主义国家有这种阴暗、发霉的角落存在。反革命的儿子苦苦哀求,丝毫也不能唤起我们的同情!
穿尖头皮鞋的少爷、小姐的鞋尖被剪掉了,那些小姐只得在一群儿童的强迫下赤脚走路。汽车站上的儿童齐声喊“包头下车,包头下车!”这对儿童的思想教育起了多大作用啊!那些在历次运动中无所谓的人,这一次也逃不掉,不革命不行,要强迫你革命!我们革命学生有这个权利!
我和马俊仁在永安公司楼上表演对口词“革命造反精神万岁!”受到了热烈欢迎。下楼时,两个新城中学高二的女学生追来要底稿,我让她们分抄。校文工团也在表演。
人流滚滚,喊声震天。一些建筑上的裸体浮雕,被勒令铲除;市委门前的铜狮被抬走了。
听说范宏元、陈清林、罗金水、施美英等到北京去了。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中国残存的封、资、修的丧钟敲响了!毛泽东时代的青年有志气!在造反中创造世界奇迹!看,多么大快人心!教堂上飘起五星红旗!十字架,滚蛋!福音书,撕成纸屑!我们毛泽东时代的青年,决不做基督的奴隶!我们心中只有毛泽东,不晓得什么耶稣、上帝!在社会主义的国土上,一切封、资、修的东西通通见鬼去!
1966年8月24日 星期三 晴 西南二楼328室
上午,我班大部分同学都到周浦等郊区造反去了。我和熊汉章去复旦,谭启泰等又写出了第二批大字报,驳斥有些人的造谣、污蔑。蔡祖泉写文章为党委辩护,有人乘机说谭启泰反对蔡祖泉。
谭启泰大字报摘录:
有人说我们别有用心,我们就是别有用心。隐藏的牛鬼蛇神造谣言、放暗箭,从未停止暗算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能不别有用心吗?
有人说我们野心勃勃,我们就是野心勃勃。我们的野心就是要揪出复旦园的牛鬼蛇神,要把复旦园闹得红云滚滚、白浪滔滔,让那些牛鬼蛇神无处藏身。我们的野心就是要横扫中国大地上的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让毛泽东思想普照神州大地,永放光芒!
有人说我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爱的先生们,你们说对了,我们就是要……
下午与国宪水去复旦,复旦同学正夹道迎侯贵宾,小车开进来,从车上走下一个白发胖子,是市长曹荻秋。复旦造反派红卫兵开会,谭启泰正在台上演讲,受到台下红卫兵的热烈欢迎。散会后,谭赤脚跑出来,我们拦住他要曹荻秋在华东师大的讲话,他带我们到“孙悟空”小组,那里有人大附中三个同学刘雨晴等,这三个人已到过好几个城市,说他们还准备去西安。我们抄了曹荻秋的讲话后回校。范宏元、陈清林等去北京受阻,未走成,回来了。到郊区周浦等集镇造反的人也回来了,他们说把庙宇、教堂砸得稀巴烂。
1966年8月25日 星期四 晴 上海北站
上午与国宪水出发去北京。胡金铭追上来,要我们写下班文革候选人。
在临平北路,因游行人多,电车不开了,我们只得步行去北站。车站里有不少人大、北大、清华等校的学生,我们和一群清华学生商量,请他们借给我们校徽,带我们进站,他们不肯。我们打算买到南京的普通客票。
国宪水这家伙毛病不少,一会儿要吃饭一会儿要吃面条,变来变去,随心所欲,还要假面子。我故意在饭店里大声挑他毛病,出他洋相。饭店会计背后墙上贴着:勒令刘××,限你24小时内交出尖头皮鞋,否则不客气!
在车站检票口,“红卫兵”们正在较劲。一群叫喊着往里冲,一群拉起手来拦他们。外边一群边冲边喊:“革命造反精神万岁!”
马路上,穿尖头皮鞋的男女都赤着脚,有人提着一双尖头皮鞋演说,并当众烧毁了这双皮鞋。
1966年8月26日 星期五 晴 浦口-徐州列车上
我和国宪水买了到南翔的车票,冲出上海北站封锁线。
在南京,与大批去京学生乘轮渡过江,到浦口上了226次列车。国宪水这个人很任性,很难与人合作。为了挑一下饭与面,他一分钟内改变五六次。一批评,他就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又错在什么地方呢?”
226次列车的条件很差,没有餐车,又碰上天热,车上食物、开水供应不上。有很多人在蚌埠下车抢购烧饼。
傍晚,在桃山集下车。走在家乡的大路上,蹚起尺把高的干灰。田里有人在浇水,抗旱,据说一个多月没下雨了。
太阳快落山时,走进村里,看到山涧沟上修起一座石桥。听说成立了专业队上山打石头,我想:有点大寨的样子了。
院子里有邻居,看到我就喊:“××娘,××回来了!”又对我说:“她忙着穿衣裳哩!”
(以下记于14次特快)好多人来看望,说我瘦了,说我讲话洋腔洋调。我问小喜娘:“怎么,你又生一个?”她说:“嗯,又生一个,怎么着?”我说:“生那么多干什么?三个还不够吗?”她说:“你嫂子不也三个吗?看我告诉你嫂子去!”
吴尚伦一来就坐在板凳上抽烟,半天才问话。李圣品则嘻嘻地笑。
母亲一边烧饭,一边唠唠叨叨,说:“我今天看到仓库上来两个学生,就想孩子……”又说:“××,我还能等到你毕业不?”我问:“怎么?”她说:“老是生病!浑身没有力气!……”说着就想哭,我只好把话题岔开。她说:“你看看人家启福可混好了不,一个月挣一百多块……”又对小喜娘说:“文明多好,给俺××寄了二十多块钱,还寄了一套衣服。”又说文明原来娶了个媳妇,作风不正派,离了,现在又找一个,然后说:“人家还能愁媳妇不?……”
晚饭,韭菜、豆角里放了很多辣椒。国宪水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的。
1966年8月27日 星期六 晴 14次特快列车上
上午,把凉席铺到大树下休息了一会儿。母亲杀了一只小公鸡招待客人。午饭时,父亲对我说:“做事要慎重,不要胡来!这东西容易出错的!”跟国宪水讲:“无论怎样,得按主席语录上讲的去做,可不能偏离了主席语录!偏离了就会出错。你说你的心是好的,人家可是看你的言行!”
下午去桃山集赶车,车上仍有很多“红卫兵”。快到徐州时,列车员朗读了一篇介绍徐州历史的短文,受到热烈欢迎。到达徐州,有很多徐州师院的“红卫兵”动员进京学生返校。当时有皖大附中等决定中途回校。我与国宪水到车站交涉,在一个老工人那儿找开水喝,说了一会儿话,跟着上了第14次特快列车。
在车上与江西××地质专科学校的同学交谈,我介绍曹荻秋在华师大的讲话。他们要跟我一道去北大。
1966年8月28日 星期日 阴 北京钢铁学院
黎明时分,车到天津西停下。从车上看,天津街道上人来人往。我下车呆了一会儿。列车离开天津,风沙很大。列车驶入北京郊区,景象跟上海郊区大不相同。8:42,全国最富丽堂皇的北京车站映入眼帘。在地下道出口处,有两个女红卫兵来盘问。问:“你们来干什么的?”国反问:“你说来干什么的?”“问问么!”又问:“什么成分?”我说:“我们两个都是贫农子弟!”穿黄军服的女生说:“那就让他们走吧!”
从各地来北京的学生特别多,车站上很挤很乱。墙上、电线杆上到处贴着“勒令”、“通缉”及其他传单。有一群人在围斗地主婆。
中午时分,乘车穿过长安街,至天安门前下车。走过玉带桥,进了天安门、端门、午门。甬道两边排列着铁铸大炮,游人很多,这座古老的宫殿同样被文化大革命的浪潮冲击着。从侧门出去,走了很多时间,才走完围墙,北门正在排队参观泥塑“收租院”。我和国宪水凭学生证进了北海公园,登临山上古亭,俯瞰整个北京城。故宫的黄色琉璃瓦金壁辉煌,一外国女人不时停步打量。可看到西边的工人体育馆,东边的民族文化宫、广播大厦等。白色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从天安门上露出一小段,人民大会堂在天安门西侧。走得累,乘11路电车仍回车站,我独自去参观了二楼候车室。
晚,自新街口乘31路车到钢铁学院、石油学院,路过北师大、清华等。由国宪水联系,在钢铁学院住下。我又去临近的石油学院转了一圈。
1966年8月29日 星期一 晴 北京大学四馆
在钢铁学院吃了早饭,乘31路车到北大。北大校园内有很多人在借阅“大字报选”。与国宪水去北大生活组办住宿手续。十点左右,聂元梓等七人与群众见面,赵正义、高云鹏等讲了话。在贴过聂元梓大字报的东墙,现在又贴了很多大字报,有的质问李雪峰女儿李丹林,有的分析翦伯赞内蒙访古的反动性。……我抄了陶铸同志给聂元梓的信。中午在四馆休息了一会儿,乘32路车,在动物园换乘3路无轨电车到南河沿市委接待处,办理免费吃饭、乘车手续,及做红袖章介绍信。
下午由钢铁学院出来经过石油、地质……师大、清华、北大……人大、人大附中、中央乐团、民族学院等,穿过使馆街。使馆街对面是文联,里面很多人进出,可看到墙上大字报“黑帮分子田汉……”字样。
回北大吃晚饭,等到半夜才领到饭,一碗干饭,一点咸菜。饭后准备回钢铁学院,但无车子,只好返回北大四馆,四馆是个大房间,在水泥地上铺了两排席子。人多、天热,睡得很不舒服。
1966年8月30日 星期二 雨 北钢
由于人太多,热了一身汗。起床后洗了洗衣服。上午看大字报。下午去北大筹委会组织处,要求面见聂元梓,一个叫陈宝华的说聂很忙。让我们约个时间。
我独自逛了逛北大湖滨、游泳池等处。与一个阿尔巴尼亚留学生说了说话,他指着“龐”字问我,我告诉他,他立刻记到笔记本上。从北大回钢铁学院,在车上挤了一身汗。回钢铁学院又办理了就餐手续。
在钢铁学院看到陶铸同志的讲话不错。
1966年8月31日 星期三 阴转晴 北钢
上午外地师生编队,与广东、内蒙、安徽等地编在一起。几个广东小姑娘很调皮。午后乘火车去天安门。今天是我最难忘的日子,因为我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下午5:40左右,我正目不转睛地瞅着天安门城楼,忽然人群欢呼起来,有人喊“毛主席来了!”于是很多人跳起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也拼命地跳起来,看到毛主席正面对我们,他的脸红润白净,一点也不象六、七十岁的老人。车子开得很快,一刹那就开过去了,我们希望能再来一趟,但再也不来了。毛主席乘敞篷车绕场一周,中途被包围了,天安门上有人广播“保卫主席安全!不要围住车子!”但刘少奇主席上了天安门很久,毛主席还没有上城楼。开会以前,陶铸同志就在天安门上来来回回走动了。毛主席登上天安门后,站在那里没有动。后来北京女二中张小峰讲完话后,他跟她握了手。毛主席看了看手表,走进城楼后又走出来,有人给他戴上了红领巾。
女二中的张小峰在天安门城楼上和城楼下的同学打旗语。
散会后,人们还迟迟不肯离去。
天安门前
雄壮的乐声在天安门上空回荡!巨大的气球带着标语飘在空中,正对天安门城楼的标语是:“我们最敬爱的领袖毛主席万岁!”。天空中的云是红的,太阳把天安门的红墙黄瓦照得闪闪发光。
注:个别姓名作者有变更。
(待续)
本文经作者或其家属授权发布,版权归作者所有,文责由作者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