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向北
清理组织
1948年岳武起义后,由于国民党的疯狂镇压,起义地区党的组织多已遭受破坏。参加起义的同志,包括共产党员、游击队员和红色群众,有的撤离疏散,有的仍在原地坚持战斗,他们迫切地要求与党组织取得联系。
根据党的指示,从1948年10月起,我与刘石泉负责清理岳池、武胜、合川等起义地区党的组织和撤退到重庆来的一些同志们的掩护工作。1948年底,石泉同志不幸被捕,以后就由我负责,直到解放。
华蓥山武装起义后,国民党惊恐万状,调动了罗广文的部队,内二警、保安团以及各县的自卫队、乡保武装数万人,对起义地区的人民进行血腥镇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日夜四处搜查,企图对党的地下组织限期清剿歼灭。在这极为困难的情况下,一部分同志撤了,仍有不少同志在原地坚持战斗。因此,我们一面掩护撤下来的同志,同时对起义地区的组织进行清理。为了接受石泉同志被捕的教训,在清理过程中要积极慎重,严格审查,设立联络点,采取单线联系。
负责清理合川起义地区组织的有杜文举、杜修明、刘银州、唐荣华等同志。
合川金子地区包括金子坨、钱塘、泥溪、会龙、沙鱼、双河、七间、利泽、永兴、三庙、临江、云门、天星和武胜的真静、街子、龙旺、清平、南溪等二十二个乡镇,早在1943年初,陈伯纯根据南方局的指示,就开始经营这块土地,到起义前夕,有二万多名农协会员,一千多名三抗(抗丁、抗粮、抗税)社员,三百多名武工队员,一百多名党员,起义时这个地区参加的人很多,声势大,国民党也特别仇恨,把这一带作为镇压的重点地区,但这里的群众基础好,消息灵通,对敌人的动态了如指掌,他们根据情况,该转移的就及时转移,能留下的就想法隐蔽,有的是看一看风向,暂时避一避,没有事就回去,一些暴露了的主要骨干都转移了。敌人多次清乡,有些党员和群众被抓去吃了很多苦,表现很坚强,有的同志竟遭到杀害。
1948年10月,刘石泉来到重庆,与刘银州、唐荣华接上了头,并叫他们负责清理合川金子地区撤下来的同志。石泉被捕,我与他们联系上了,通过他们,先后对撤退到重庆来的陈立洪、王子云、唐少武、唐伦泉、黄玉声、黄济州、陈金全、管滋文、管云武、王府安、唐先礼、王兴庭、王忠成、王功府、张绍清、周二合等同志恢复了联系。
另外,因为银州同志在上面扯得很红。不能去合川,就由他通过陈金全作为联络点,同留在金子地区的有些同志取得联系,如唐治武、黄绍朋、蒙品山、胡志清、陈克明、刘炎武、刘仲凡、周少志、刘学成、刘浩然、陈国凡、陈德万、李白广等,他们有时派人来重庆汇报情况,组织的意图又通过刘银州、唐荣华去传达。
1949年6月左右,陈亚民、罗又新、陈志明、王志仁、涂兆星、涂兆吉、赵平原、陈正言等同志由成都转来,刘银州到两路口巴山茶社等了三天,没有接到,后由唐荣华在春森路通过另一个联络点。才找到他们。
杜文举曾三次去到合川起义地区。
第一次是1948年10月份,他根据刘石泉的指示,回到起义地区看看党的组织情况和敌、友动态,作继续武装斗争的准备。他去到小沔溪,与杜宜帆、柏岫云、张寿彭等同志接上了关系。有的同志撤出来了,其余的同志都已分散隐蔽,杜文举了解到这些情况也很高兴。回到重庆,准备请示组织后,立即转去,可是等了20多天,没见到刘石泉,很着急。便于1949年1月份第二次回到合川。这次去的地方较多,到了小沔溪、渭子溪、庆合乡、龙市镇、肖家场,孙家场、会龙乡、钱塘乡、合川城内,会见到很多潜伏下来的同志,他们自动把分散隐藏的一挺机枪,六支手枪和十余支步枪集中起来,放在龙市胡绍仁的家里,并调集了十余个游击队员,组成了一个小型的武工队,一面等待组织上的指示,同时派王志希去山上与袁昌遂联系,后来才知道袁昌遂在广安牺牲了。杜文举急忙赶回重庆,这时刘石泉已经被捕了,后通过冯群生与我取得联系。
1949年5月份。我又派杜文举第三次去合川,主要任务是传达上级指示:不再搞武装斗争,把枪分散保存,要掩护下来,保存力量,团结群众,作好护枪护粮等准备工作,迎接解放。
到了7月份,杜文举还未回重庆,我有些担心,怕在上面出了事,因当时罗广文的部队和彭斌的内二警又开始大清剿,白色恐怖笼罩着华蓥山区,城乡岗卡林立,路断人稀。我于8月去到合川,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合川北门外观音阁与杜相会,我假装在庙内一根长板凳上躺着乘凉,久等不来,路边卡子上的乡丁不时进庙来贼眉贼眼的看了看,又出去交头接耳的说悄悄话,我看是要准备理麻我了,便立即起来拿出香烟给乡丁们散发,并暗示我是从重庆行辕来办案的,正在这时,小杜带着一乘滑竿来了,我故意骂了他几句,并说王大爷请客等得不耐烦了,快走!随即乘上滑杆,越走越快,转了两个弯,迈过了乡丁,叫滑竿进城,我同小杜沿小路去到河边,因当时敌人戒备森严,城里城外,都布满特务,找个谈话的地方都很困难,只好以下河洗澡的方式,在河里边游边谈,小杜介绍了敌人在邻水、大竹、渠河两岸大屠杀的情况,他们的工作很艰苦,白天隐蔽在稻田里,晚上才出来活动。杜文举的家是刘石泉建立的交通联络站,通过他父亲以保长的身份做掩护,他弟弟杜文成作交通员,和当地进步群众一道,把许多同志转移到安全地方,枪支弹药也分散隐蔽起来。因此虽然敌人疯狂的搜捕镇压,群众的情绪仍很高,我们的人和枪都未受损失,后来把下一步的工作作了布置。我们在河里谈了三个多钟头,当时天已渐凉,我又在打摆子,嘴唇发紫,说话打哆嗦。黄昏时,我们分手,当晚他睡在—个肉店案桌上,天亮时被卖肉的赶走。我沿着河边,向蒋廷藩的叔叔蒋南斗的家里走去,在那里医治了一个多星期才转回重庆。
我回到重庆不久,杜文举也到了重庆,原来我们分手不到两天,秦鼎叛变,供出了杜文举—家,杜文举的父亲和弟弟杜文成被捕,杜文举半夜越墙而逃,经过十几道关卡,才脱险出来。
杜文举在敌人四处追捕的险恶情况下,三次潜入起义地区去清理党的组织,除撤退出来的以外,还有大批同志根据党的指示,潜伏下来继续战斗,如小沔溪的杜宜帆、杨岫云、张寿彭、谢铁匠、卿慎吾、邓素一,庆合场的王志希、彭绍虞、王伦、徐天民、徐泉君,龙市小学的彭灿碧(烈士)、杨连芳、喻素凳、胡绍仁,会龙乡的杨全生、林又生,钱塘乡的樊德清、郭余成、肖思敏、肖星衡,合川城内的曹建、何乔,肖家佛门地区的有石映帆、刘明千、谢天荣、杜邦怀、杜先楚、庹文甫、龙正中、龙裁缝、王建名、杨民德、杜邦淑、何岳武、喻重清、喻少文、蒙进富、黄仁贵、王心德、杜玉山等四十余名同志(还有少数同志记不得名字了),其中有的是杜文举发展的党员,有的是刘石泉交下的关系。
秦鼎是个土匪,经过教育,最初表现尚好,参加起义时,打仗勇敢,起义失败后,还带了两个人和一挺机枪在合川钱塘一带活动。杜文举第二次去合川时,与他取得了联系,考虑到他的安全问题,要他一同转移到重庆,此人本性未改,到了磁器口,骗取胡绍仁出售的60石米的钱,在沙坪坝汉渝路上佃了一间房子,整天胡混,并同内二警的一伙人和沙坪坝警察所巡官和警察打得火热,一直劝说不听,估逼要钱并威胁说“不给钱用,我就不认黄了”,考虑到这是—个危险人物,决定与他断绝关系,与他相识的同志都已转移,他又跑回合川,在途中被国民党抓去,投敌叛变,象疯狗—样乱咬,并带着特务四处抓人,有八十余人被捕,其中绝大多数是支持和参加过革命斗争的群众,如被他出卖的杜文成等三十余人都关在重庆石灰市监狱,解放时才逃了出来。
岳池在华蓥山山麓,从20年代起,由党领导的革命人民,就不断的与军阀、国民党进行武装斗争,特别是河东七场,原是当年游击队的根据地,这次伏龙起义,又是在这一带,罗广文、内二警、保安团的主要兵力也就放在这里。
经过数十年革命锻炼的华蓥山区人民,在二三十年代就战胜过军阀罗泽州、杨森的连年围剿,何况是在这胜利在望的前夕。虽然敌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梳篦清乡,但山区的人民不畏敌人的残暴,他们采取各种办法,甚至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的队伍,保护共产党员和游击队员,出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
河东七场的罗渡溪,这里是当年岳父和诗伯领导的游击队根据地,也是这次老刘和诗伯活动的重点地区,起义失败之后,同志们报仇杀敌的情绪也非常强烈。冯群生本来是起义的重要骨干,早已上了敌人的黑名单,撤到重庆后,被安排在国民党一个师管区作文书。他接到老刘“清理组织准备战斗”的指示后,与另外两个同志穿上国民党的军装,大摇大摆的回到罗渡溪他的老家。离家还老远,冯群生就听见哭声震天,家门口围了一大堆人,他心里一紧,扒开人群挤进去,才知道是祖母去世了。自己走了才没几天,祖母怎么就……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冯群生从头凉到脚,“扑通”一下跪倒在祖母灵前大哭起来。他这一哭,让满屋的人都大吃一惊:这个被国民党到处捉拿的人,怎么会大摇大摆回来了?不是说他是共产党吗,怎么又穿着“国军”的军服?几乎就在一瞬间,客人都走空了,包括那些仇恨国民党的,也包括那些害怕共产党的,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于冯群生一连几天,连一个需要联系的人都找不着了。他知道事情不妙,很快也离开了。事情已经败露,回来的路上再也不敢穿国民党的军服了,更不敢再三个人一起走。冯群生找了件破褂子穿上,连夜拣着小路赶回重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几个乡丁在一条狭路上相逢,对方把手里的枪一横:站住!大清早的,干什么去?
是啊,这么早,自己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更跑不得:你还有枪儿跑得快?平时怪机灵的冯群生,居然也一时语塞。那几个乡丁一看,扑上来就要动手抓人,就在这个时候,冯群生突然发现前面一个农民正在门前磨刀石上,“嚯嚯”地磨着割谷子的镰刀。他灵机一动,朝那农民喊道:“老板--今天割哪块田的谷子啊?”
几个乡丁一听:原来是给人割谷子的短工啊,怪不得这么早呢。这才把枪拿顺了,放他过去。
1949年5月和8月。我派朱重光先后去合川小沔溪和岳池去清关系,却因罗广文部队和内二警在华蓥山进行大清剿,虽冒险到了目的地,却又找不到接头的人而退了转来。以后又通过其他关系,才与起义地区的同志取得了联系。
当时由岳池起义地区撤到重庆来的同志分别由朱重光、杜修明、廖亚彬等联系。
朱重光是参加党较早的—个老同志,起义时,曾作过中队指导员、支队政委。在重庆,由他联系的有党员秦跃、段清云、屈映、徐荣恒、伍登余、朱联阶、黎绩业、杨维中、韩明楷、严泽民、蔡锡山、詹天兴、蔡学尧、杨英杰、詹天柱、刘怀进等同志和一些进步群众。
另据朱重光反映:当时由他发展和联系的同志,根据组织指示,就地掩护,直到解放的有20余人,如陈海泉、胡焕章、陈世国、陈世怀、陈元光、陈玉阶、唐代荣、黄兴全、黄兴士、黄忠学、邹家敏、唐远道、唐在模、陈文士、夏大川、黄兴建、蔡才伟、徐泽周、唐永瑞、周高荣、唐华栋等。
杜修明早年在新华日报工作,参加岳武起义后,撤到重庆,根据刘石泉的指示,负责联系了从岳武撤下来的一些同志,如田应泗、王庸、赵子正、李成、冯群生等。
由杜修明负责联系的还有八工委的一些同志,如刘毅、陈北航、罗仁杰、杨俊生、陈积光、刘西光、康学伦、王德明、但自强、刘正荣等,他们分住在重庆城郊和巴县,杜修明离开重庆后,就由刘毅联系。解放后,由蔡依渠负责接上他们的关系,另有黄永清、张良玉、王碧云等同志,因徐也速被捕转移到外地。
另外据杜修明、杜文举反映,1948年春,由杨奚勤、刘石泉直接领导,有鞠成之、杜修明、杜文举、龙正中组成的广(广兴场)、肖(肖家厂)区委共有20多名党员,如王景辉、杨询、周兴俊、黄旭光、邱潮湖、李先泉、杨昨福、陈松山、杨吉生、周登述、刘昌全、张正三、唐玉坤(渣滓洞牺牲烈士)、杨培基、张医生、张英、徐庶华、杨明德、李富明等,这些同志有的转移,大多数同志就地坚持战斗。
另外,廖亚彬在重庆与胡学清、徐荣恒、付中华、周德全等联系,并负责安排他们的工作。
1948年10月以后,从武胜到重庆的党员,如在北碚掩护的谢志光,在南泉新专读书的王镛,在东方文学院读书的田应泗,在北碚师范教书的谭优学,在小什字派出所的王香西和在南泉掩护的王屏藩等先后接上了联系。
谢志光—家住在北碚,生活很差,以卖洋线为生,1949年5月后,由他和王镛、田应泗先后去清理武胜的组织关系,同时传达上级的指示,准备迎接解放,帮助当地党组织开展工作。武胜城内的党组织尚未遭受破坏,谢志光先后与何隆升、任志、段维彬、罗纯一、陈朝武、舒维正、张志明、黎世忠、孙先明、游定国、彭胤伯、彭创凡、雷杰生等同志接上关系。1949年10月由谢志光通知何隆升来重庆,在观音岩何的亲戚家与我见面。听了武胜的情况汇报后,并同他认真研究准备迎接解放的有关事宜。这些同志根据党的指示,在不暴露的情况下,通过党所领导的—个外围进步组织励志社的成员(多系学生),在群众中进行形势和党的政策教育,作好调查研究,保护粮食和机关档案,监视敌人活动等工作。陈朝武、彭胤伯、彭创凡等同黄又常—起去做武胜兴龙乡伪自卫队长李中恒、伪副乡长的策反工作,他们表示愿跟共产党走。随后李中恒已升任保安中队长,陈朝武乘机打进去作文书。临解放时,县内其他保安队都拖出去“打游击”,而李中恒没有跟着去,并将人枪全都交给解放军听候处理,而武胜城内也未遭破坏,解放时这些人参加县大队守卫城门。
趁着敌人招兵买马的机会,我和老谢把从武胜退下来的小王王西香,安排进了市中心的小什字派出所当文书。不久,小王下班时,忽然发现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被人塞进了两张《挺进报》。小王不动声色收起了《挺进报》,当天晚上就交给了老谢,老谢又赶快转告我,我们凑在一起冷静地做了分析,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派出所里有思想进步者,得到这两份《挺进报》后,传给他认为可靠的人,以扩大宣传;二是特务对小王有了怀疑,故意找来两份挺进报试探他。不管是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都不是好事情,说明小王平时的言行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可是我们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平日里小心谨慎的小王,什么地方出了漏子。
小王现在处的位置,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撤吧,是要保险一些,可万一是个“偶然”,我们不但损失了一个极好的“阵地”,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曾经在派出所这样的地方混过的小王,和很多警察都成了“熟人”,再也不可能在重庆城里露面,只有再往外面转移,那将是非常麻烦的。不撤吧,当然有些危险,可是我们分析来分析去,无论是什么人,都仅仅是“怀疑”和“试探”而已,只要小王不动声色,即使是特务干的,量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敢怎么样。我对老谢说:“你告诉小王,叫他稳住,不要惊慌,看看事态的发展再说。”后来果然没有动静,我大松了一口气,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可是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个谜。解放后,我遇上了从渣滓洞监狱里逃出来的肖钟鼎肖司令,这个谜才解开了,说起来令人不敢相信:那两份《挺进报》,居然是他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塞进小王的抽屉里去的!这件事情,说起来话长。当年肖钟鼎把已经暴露的我父亲送去了江油,接着我又走了,后来他自己也奉命离开了万县,先是去了通(江)南(江)巴(中)地区办松烟厂和纸厂,接着又去宜昌,做川鄂绥靖公署长官潘文华的策反工作,再后来也来到了重庆。《新华日报》被国民党查封后,中共中央代表团和四川省委都撤回延安去了,他和我们一样,也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不同的是我们后来接上了,而他到现在也没有能够接上,只好先加入了“小民革”准备搞武装起义。他猜想我手里有党的关系,希望我能想办法帮他接上头,请党组织派人去具体指示。
我立即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黄友凡。老黄曾经于1939年在万县地区所属的巫山县工作过,对肖钟鼎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经过多次研究,同意解决他的组织关系,然后通过他把党的有关指示传达下去。于是我约了肖钟鼎,在离小王派出所不远的华华茶馆里见面,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他。
脱了好久的组织关系,就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接上了,肖司令高兴极了,老黄走后,又和我叙了很多旧事。他听说我父亲已经因病去世,非常惋惜,说你父亲啊,是个好人,忠心耿耿,厚道热情,干起工作来简直就是拼命,可惜死得太早了。他也知道我和诗伯的女儿宁君结婚了,问起我诗伯的情况,我只简单地说了句:“她在重操旧业。”肖司令一下就明白了,连声说:“好好好,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在万县西山公园的时候看她打枪?咳,原先我只是听你父亲说过她会打双枪,还不大相信,当场就递给她两支快慢机,她一只手拿上一支,打香火,一甩手就是一枪,一甩手又是一枪,枪枪弹无虚发,而且左手比右手还打得好!难得啊难得,一个女人家,身经百难,不屈不挠,是个难得的女英雄啊。”他停了停又说:“我们好多人当时都以为,你诗伯会成为你的妈妈,可惜你父亲没有这个福份,这件事情对于他们两个人,可能都是终身的遗恨了。”肖司令对于诗伯的钦佩,延续了他的一生。我们这次谈了两个多钟头,分手的时候,我给了他两份刚刚出来的《挺进报》,他揣进怀里,若无其事走出了茶馆,赶往朝天门,准备过河回他在江北的住地,可是才走到五四路口的“白敬宇眼药铺”门口,忽然上来两个便衣特务,二话不说把他拉上就走。肖钟鼎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小民革”里的一个叛徒出卖了,心里只是盘算怎么处理我给他的那两份《挺进报》。
当时特务满街乱抓人,其实是没有什么证据的,可是这两份《挺进报》要是让特务搜了出来,就是铁打的证据了。说来也巧,两个特务顺路把他押到小王所在的小什字派出所,然后一个出去买烟,另外的一个去上厕所,肖钟鼎一看机会来了,赶忙将《挺进报》塞在身边办公桌的抽屉里--这个办公桌,就正好是小王的办公桌。
过了一会儿,两个特务进来,把肖钟鼎带到了那个臭名昭著的特务机关--老街32号,然后又作为嫌疑犯关进了渣滓洞。不过“嫌疑”终归是“嫌疑”,因为没证据,即使在渣滓洞里,也始终没有能够定他的罪。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情真是无巧不成书:要不是两个特务急着要抽烟要撒尿,也不会把肖钟鼎押到小什字派出所,让他坐在小王的办公桌前;要不是遇到小王,这事情恐怕要闹大;要不是我和老谢的冷静,小王也会有危险;可要不是我自己给了肖钟鼎这两份《挺进报》,我和小王老谢都不会虚惊这一场;要不是老肖他的脑筋灵活,这两份《挺进报》,将有可能送掉他的老命。
1948年岳武起义后,除在起义地区进行了以上工作外,在重庆也进行了一些组织接转工作,如北碚勉仁学院的周述执和唐宦臣、答相舜,川教院的赵子正,还有彭洋、汪国桢、屈清莹、成征一、余国材等同志的关系,并分别交由组织转出去了。
由于当时山城形势险恶,特务四处追捕,由华蓥山撤下来的同志,为了安全起见,同时有些地方又需要人,在1949年夏季开始先后转移了杜文举、朱重光两同志去涪陵,杜修明、王屏藩、冯群生、李成、陈亚民、周朗之、成征一等同志去万县、云阳开展工作。
另外,在1949年上半年,经过组织批准,先后吸收了林梅侠、李华、谭竹安、张平河等同志入党,这些同志都是经过长期考验。在党的直接领导下,为党作了大量工作,一直表现很好的。
与此同时,还通过吴昌文联系了一批同志。
吴昌文是大革命时期入党的老同志,1938年与我在万县一同参加加过抗日救亡活动,以后一直保持着联系,1947年夏,在重庆会着,他告诉我,他联系有一些三十年代参加过党,后因各种原因与党失去了联系的老同志,现在积极在找党。迫切要求为党工作。
由吴昌文直接联系的有:在重庆粮食部门工作的刘竹贤、吕迪、吕以哲、李敏政;在川东盐务局工作的谢彬,在复旦中学教书的周壁光,以作生意为掩护的傅洁予。由吴昌文通过严静予联系的有杨明宇、陈微波、邓朝阳、王国华、柴明群、冷肖炎等。根据组织决定,先与他们发生工作关系,关于组织问题,待审查清楚后,视其工作表现再定,这些同志当时表现较好,他们根据组织的指示,作了许多力所能及的工作。解放后一般都作了安排,有的解决了党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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