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方达

1958年转业官兵进北大荒时的新居

图:1958年转业官兵进北大荒时的新居。《北大荒》画册

 

北大荒--在五十年代,这里使人想到的只能是一个既神秘又恐怖的地方,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狼熊出没,沼泽密布、瘴疠横行的大荒原。

北大荒--在七十年代,它是数十万知识青年插队的生产建设兵团,也是北京、上海、杭州、哈尔滨等城市里无数爹娘朝夕牵肠挂肚的地方。

北大荒--在九十年代,人们谈起它是因为那是一个大粮仓、有着数不清的现代化农机具、粮食和大豆,连北京的超市里也常能见到它的商标。

四十年沧桑、四十年巨变。我有幸在这四十年里亲身经历了这变化的每个阶段,目睹了这几经曲折的全过程,也可算是人生的一种偏得。

北大荒确实是个神秘的地方,在地理上它原意是泛指建国前黑龙江省拥有的那大片未曾开垦的处女地。大致又可区分为三个地区:北部九三、北安等地属小兴安岭山麓,有莽莽山地、平缓丘陵,也有宽大的谷地,冻土层最厚达2.5米;西部松嫩平原地势平坦,有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同时也是发展牧业的好地方;东部是由乌苏里江、黑龙江、松花江汇流而成的三江平原,平均坡降常在万分之一,罕见的平坦地势,由漂垡、水线、“大酱缸”组成大面积的低湿沼泽地。正是这块三江平原成了五十年代开发北大荒的主战场。

北大荒后来实际上成了黑龙江农垦的代名词。

这么好的大片土地过去一直没能开垦,既受制于当地恶劣的自然条件,也有其历史上的原因。据文物显示早在公元十一世纪辽代就有汉族移民来此垦荒。但康熙7年清王朝为了巩固其祖宗“龙兴之地”,竟下令废止招垦,实行长达200年的“封禁”,严禁汉族人进入,结果到后来只得将大片国土割让给强邻。民国时期这里是华北农民所谓闯关东的地方,终因势单力薄难成气候。日本侵略者曾泡制过一个武装移民计划,欲20年内向我东北移民百万户、500万人口,成立了拓殖公司,可是当向北大荒腹地进发时也连遭惨败,不少开拓团成员葬身沼泽之中。

解放后最先注意到这块土地的是当时主持东北财经工作的陈云和李富春,时间是1947年。作为安置战争中负伤致残的荣誉军人,和投诚、被俘人员,从1947-49年先后利用日本开拓团遗弃的旧址和农机具,在当时的黑龙江、松江两省(现均属黑龙江省)境内,先后建起了宁安、通北、赵光、香兰等大小公营机械农场18个,点燃了以军垦移民开发北大荒的第一把火。与此同时,两省所属各县还建立了相当数量规模小、机械化程度低的县属农场。此外,东北人民政府农业部还在黑龙江省创建了东北萨尔图种畜场,后改名为红色草原牧场。1954年由苏联援建的大型机械化谷物农场友谊农场,在三江平原择址建立。接着1954~56年先后有农建二师(原系参加过著名孟良崮和济南战役的九十七师)由山东迁来集贤、绥滨等地建场;铁道兵司令员王震又命令铁道兵7个师的复转官兵,近两万人开进虎林建立了八五○农场,至此已有四万复转军人进入了北大荒。但相对五万七千平方公里的荒原来说人还是太少,每平方公里还平均不到一个人。

1958年3月中央召开成都会议,这是一次在全国发动大跃进的重要会议。提出了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总路线。也是根据这次会议上通过的有关军垦农场的意见,军委决定由王震主持再组织十万官兵,其中包括相当部分抗美援朝回来的军官集体转业北大荒;到五月底,这次进入北大荒的官兵共八万多人,其中尉官约六万人,以及随着这场热潮席卷而来的家属、未成年的军人子弟,军队“右派”等等,号称“十万”大军。那时的北大荒没有房、没有路,十万人就这样徒步走进了这个茫茫的大荒原。

这些在战场上历经九死一生的新中国功臣,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敌人的子弹或伤疤,又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北大荒,面对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迎接一场全新的战斗!

有人说:如果将1957年前的北大荒开垦,基本比喻为循序渐进的话,1958年的十万官兵转业则是暴风骤雨式的宏大举措;如果说1947~48年的复转军人、残废军人是在解放战争的硝烟中走向荒原的,那末,1958年十万官兵是在大跃进的热浪下,部分还加上整风反右“大字报”的火光照耀中奔赴北大荒的。

这里较详细地叙述有关北大荒前期开垦的历史,是为了能较好地了解这一宏大壮举的背景,可以更好理解当时开垦中的一些做法。正如恩格斯所说的:

“历史女神从来就是最残酷的女神,任何壮丽的历史画卷总是要用无数人的血汗乃至生命来勾绘的,不仅战争年代才是如此”。

尤其当时在大跃进和反右运动的高压政治背景下,使得北大荒的前期开垦中其壮丽豪迈的一面固然十分灿烂,但惨烈和鲁莽的一面也相当明显。据农垦史志办1995年资料表明:北大荒人在近半个世纪以来的艰苦创业中,已有5万多人的白骨埋在这块黑土地上。历史一定会记住这批北大荒的开拓者,当年他们的劳动、拼搏,以及艰辛的垦荒生涯,决不亚于战争年代!他们的奉献,也不亚于血与火的奉献!他们把征服北大荒完全是作为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来拼的,也正因为如此,历朝历代、包括日本人想做而没能做成的壮丽伟业--开发北大荒,他们办到了!

我仅比这个部队移民大潮稍稍晚了几个月,也就是1958年9月,从北京农业大学直接走进了这幅壮丽的历史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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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乘火车经牡丹江再换车到密山用了三天多时间,9月27日火车气咻咻地爬进了密山车站。不知为什么,我想象中的密山应该是一个更大些的城镇,因为早在1908年清朝光绪时就设立了蜜山府,它还曾经是所谓东安省的省会。没想到下车后却看不到几栋像样点的房子,总的感觉也只相当南方一个较大些的乡镇。出站时意外碰到了也来报到的同班同学高国人,他是先回家后从沈阳上的车。我俩在学校一直同住一个宿舍,床还挨着床。这份儿高兴直把四天来旅途的沉闷与疲惫全都驱散了,赶紧一块儿打听去密山铁道兵农垦局的路。

作者2005年重回北大荒访科研所

图:北大营原是日本关东军军营,五十年代是铁道兵农垦局所在地,八十年代末归属牡丹江农垦科研所。照片系2005年重回北大荒访科研所时所照

密山农垦局位于火车站南不远,老乡称为北大营,原是日本关东军军营。农垦局的办公楼也是一栋日式的三层小楼,门前挂着铁道兵农垦局的牌子。让人有点突然的是满楼道里都贴着大字报,使原就黑黝黝的楼道显得更加压抑了。不过当时国内到处都是革命的气氛,这种现象已属司空见惯,所以并没心思细看,赶紧找组织部去报到。一位穿着军服但没戴胸肩章的年青同志接待了我俩。他先打开一张表,像是对我们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两个人,最先到,那就到八五一吧!”,原来当时铁道兵农垦局新建的农场都按“八五x”排号,1954年最早建的农场叫八五○,后面的接着往下排,当时已经排到八五九了。他顺手在八五一那栏的下面写了个“2”,又打个钩,大概是表示该农场已分配了两名学生,分配计划完成。那年月一切都讲服从,人员分配也就是扒拉个数字,和分配机车农具一个样,所以既不需要向我们介绍八五一的任何情况,更不需要征求我们有什么个人意见,我和老高的报到分配手续就此结束。接着还为我们开了到农场的介绍信和在局招待所临时住宿的字条。不过从他那里我们知道了八五一农场是在乌苏里江边一个叫虎头的地方,从密山再往东走还有四百多里地;同时知道了当前局里正在开首届党代会,王震部长都来了。

由于等托运的行李我和老高在招待所多住了一天。闲着无事,除了一块儿去转了转街景外,我顺便还去看了看大字报。大字报真多,除了楼道,连院墙内、食堂等几乎到处都贴得满满的,我也只是走马观花随便望望。总的印象是,好象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姓向的副局长,主要是说他反对王震将军,反对“五边方针”,主张“少慢差费”等等。因为我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什么叫五边方针,纯粹是看热闹。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个姓向的是个老革命,十六岁就参加新四军,历经抗日和东北解放战争的洗礼。建国后被选派到黑龙江西部当时最大的九三荣军农场当了五年场长。他的全名叫向俊轩,有丰富的办农场经验,故被选派到这里担任副局长。他为十万官兵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深深鼓舞,但也对当时急燥冒进的垦荒做法备感忧虑。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老垦荒战士,他不同意当时采取的所谓“边开荒、边生产、边建设、边积累、边扩大”的“五边”方针。他说:建设一个农场必须先做好充分准备,要有详细的土地勘测资料和规划,不能这样随心所欲、蛮干乱来,那会给国家造成严重损失的,既开不好荒、也种不好地、更建不好场。他还说:“我只是希望自己过去遇到过的沉痛教训今天不再在我手里重演!”可惜他这些肺腑之言和科学建议,在当时业已狂热的北大荒领导面前则是反对跃进的严重罪行,因而在局党代会上受到全面围攻和批判,包括那些和他观点一致的人。他想不通,更不认错,终于10月12日下午四时,在他住的招待所单身宿舍的门把手上斜卧着自缢身亡。但这更被认定是决心顽抗到底、叛党叛人民,只能引来又一轮批判的高潮。一位有经验的老农垦战士倒下了,可惜他并不是倒在北大荒严酷自然条件的淫威下,竟是倒在他希望科学开发北大荒的建议中。

十万转业官兵会战北大荒真是艰苦卓绝:4-5月份的荒原积雪未化,住房紧缺,粮草不足。有人说:这是一场赤手空拳地“向地球开战”、全面出击的“人海战术”。没有路,就跳进沼泽里修路,用人涉水过河背粮;没有房,就地砍树搭马架子;没有农机具,就用人拉犁、人拉圆盘耙,铁锨开荒、人工点豆,真是用愚公移山的精神来开发这大荒原。在大跃进的口号下,每天高强度劳动十四小时、甚至十八小时,因为夏天的北大荒早晨两点半天就亮、晚上七点半才黑,大家你追我赶谁也不甘落后,拉犁磨破了肩膀、挑土压断了扁担的情况更是天天发生,还要遭受成群的蚊子、小咬和牛虻的围攻。就这样用千名官兵苦战三个月在原日本鬼子遗留的土路基上修通了密山到虎林114公里的农垦铁路;以四千人基本上是用最原始的劳动,在194天里截断七虎林河修建了云山水库。另外还建设了青年水库、各条进场公路、采炼厂、铁合金厂,组织了挺进完达山的三千名伐木大军,以及建成由王震亲自担任校长的农垦大学等等。总之是全面开花、完全是作为一场战争来拼,各项成绩和各种数字确实显赫。只是由于是在大跃进的气势下做的这一切,使许多工程留下了不少隐患,部分工程浪费严重,但是官兵们的冲天干劲与牺牲精神确实是可歌可泣,直至今日依然使人钦佩!倘若我们党当时能把这巨大的精神力量,更科学地用在北大荒的建设开发上那又该多好啊!

我和老高在局招待所只住了两个晚上,办好行李转运后,第三天一早就从密山乘农垦火车奔赴虎林。列车全都是闷罐车箱,顺车箱壁设有简易的长条木凳,好在乘客不多都能有坐,就是车身颠簸得厉害。从密山到虎林114公里跑了四个多小时。由于车箱每侧只有两个既高又小的车窗,无法观看外面的景色,只能偶尔在那大铁拉门宽宽的门缝里,看到一片片枯黄的草甸和接连闪过的红褐色小柞树林子,刚到9月底北大荒已是深秋了。

虎林县城比密山更简陋,实际只有一条街。我和老高很快就在一间低矮的草顶土坯房门上看见贴着一张“八五一转运站”的纸条。进屋只有一间房和一铺炕,挺暗。转运站主任看了介绍信,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俩,接着说:“正好下午三点有拉土豆的车回场部,你们先去小馆吃点饭;每人还得去买个狗皮帽带上,最好再买副手套,你们这行头不行,车上冷”!真是部队作风处理得既简单又干脆;还派了个老头赶着小马车和我俩先到火车站把行李和箱子拉回转运站。转运站对面就有个小饭铺,只有两种菜,肉炒白菜、肉炒萝卜两毛一份、米饭一毛一大碗,我和老高每人吃了一份菜一碗饭,还真饱。又在杂货铺里买了个黄绿色布面的狗皮帽子,三块钱一个。觉得这儿虽然物资稀缺但基本生活还真便宜。我和老高带着狗皮帽子相互对视着笑了--这不,我们也像个北大荒人了。

三点半左右一辆大解放满载装满土豆的草袋停在转运站门前。转运站主任和司机在屋里交代着事情,司机出来后帮我俩把行李扔到土豆袋的上面去。由于汽车装得满高,把我那个大包装箱弄上车时还真费了点劲。司机嘟哝了一句:“什么东西?贼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要是书”。司机也笑了:“真是大学生呵!光书就这么多,好好锻炼锻炼吧”!我满脸通红,看来自己想要成为北大荒人还真有好长的路要走。东西装完,司机又用两根大粗绳把车箱板拦腰捆了两圈,然后让我们这些搭车的爬到车顶上去,除我和老高外还有一个虎头乡姓周的老乡,四十多岁、披着一件羊毛冲外的光皮大衣。司机又特别冲我和老高交代:“尽量靠前坐,车晃时把紧大绳,别掉下来”!等汽车开出虎林后我们才体会到司机嘱咐的重要:不仅因为车装得高,人坐的位置实际已超出了车箱板上的木栏杆,更因为路况实在太差,坑坑洼洼的土公路,中间压出两条深深的车辙,大解放的轮子就在车辙里走,车辙沟里还有不少大泥坑。汽车就像个醉汉,又像大浪里的小船,上面的人就像块面团一样,在车顶上被揉过来抛过去,要不是抓紧草袋或大绳,早被抛下车去了。车蹒跚前行,简直显不出大解放的威风。路上也见不到人,两边尽是望不到边的大草甸,间杂着一些长满小柞树和榛柴的土岗,偶尔也能见到几户低矮的草房和听见几声狗叫。九月底的北大荒虽然还不是很冷--上车前我们在转运站把能穿上身的衣服都穿了--但坐在车顶上、顶着风,又不能活动,渐渐地还真是感觉到冷了,特别是两只脚从冷到麻甚至变成痛了。一起搭车的那位老周说这样要冻坏的,看了看我们脚上的球鞋说:在北大荒要穿“棉乌拉”(一种棉胶鞋),买大一点、里面塞上乌拉草,还给我俩详细介绍了被称为东北三宝之一乌拉草的使用方法。他又爬起身来拍了拍驾驶楼顶,车停下了。说明情况后,司机和他都让我和老高爬下车去跟着车在地下跑。刚下车时我俩几乎都走不了路了,互相搀扶着两只脚才渐渐地活动过来并恢复了知觉。就这样,一路上我和老高又爬下车跑了两三次,这使得车速更慢了,可司机却没有任何埋怨。我们每次重新爬上车,那老乡又接着跟我俩介绍北大荒的各种防寒知识:什么冻伤了不能用热水洗只能用冰水搓;不管是手、脸还是鞋里面一定要保持干燥,湿了就要冻坏等等。无论是那位司机或是老周都让我们感到北大荒人的热忱与耿直,尽管天气很冷却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虎林到虎头按说只有75公里,可大解放跑了五个多小时。快晚上九点了,只见汽车加大油门爬上一个大坡,黑暗中有些豆大的油灯亮光在前面闪烁。虎头终于到了!车停在农场汽车队,司机打开一间小仓房对我和老高说:“开车前转运站主任对我说了,明天十一、场部休息,你们把牙具和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带上,箱子行李可以先放在这里,丢不了!等你们手续办完了再来取就是,今晚上先到招待所去住”。看来转运站交接得还挺周到。我和老高问清了去招待所的路,整个虎头都没有路灯,摸着黑总算找到了招待所。一栋老式仓库,进门只有一间大屋,屋里搭了两铺面对面的大通炕,一铺炕就有十多米长,炕下有三个炕洞,里面烧着小柞树。屋里烟雾缭绕,加上只有一盏昏暗的小油灯,四米远就看不清人脸了。墙上写着一些数字代表炕上每六十厘米就是一个床位,住宿就和沙丁鱼罐头一样,人挤人地挨排躺下,两铺炕能睡40多人。不过从外面进来觉得屋里还真暖和,这比半年前转业官兵刚来时已经强多了。我和老高一人领了一个铺号就躺下了,本来嘛,这一天也够累的!迷糊间似乎觉得招待所夜里常有人进出。

乌苏里江

图:乌苏里江的对岸就是苏联的伊曼

一觉过来天已微明,睁开眼忽然看到和我头挨着头睡着的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她睡得挺香,鼻息都能吹到我脸上。我激灵一下全醒了,赶紧蹦起来,四周一看,发现两部炕上都有男女混杂着睡的,虽然女的不多。值班烧炕的老头告诉我:“这没什么!一直就是这样,来了人就挨个儿登记,登记那个号就在那号铺上睡,没分什么男女,挨排儿来”。又说:“下面分场、生产队里以前一个小马架里也要躺两三户人家,男的、女的都滚在一块儿睡;有新婚的讲究点的在中间拉个床单遮一下就不错了,还有夜里起来解手后回去钻错了被窝的事呢”。我无话可说,也许在物质极端匮乏情况下,人们的生活也就自然变得原始了。然而我对此仍然无法坦然,更不可能回去再睡了。好在天已亮了,招待所门外就是一条从虎头岗上到江岸去的大路,我站在坡顶上呼吸着北大荒清新而又凉凉的空气。透过晨曦眺望,脚下蜿蜒的乌苏里江面上飘浮着一层厚厚的晨雾,使对岸苏联那个依曼城的轮廓更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气氛中。我忽然想起自己曾十分喜欢过的一本苏联小说《我们这里已是早晨》,是的,我现在就站在祖国最东面的边境线上,也是全国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一定要像苏联青年开发库页岛那样投入开发北大荒的战斗,扎根北大荒,建设北大荒;就像那本小说里所说的那样:“党不但需要你的头脑和双手,党更要的是你的全部热情和你的心”!遐想中突然各处里响起了“东方红、太阳升……”的乐曲,农场广播站的小喇叭开始清晨广播了,一九五八年国庆社论,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尽快赶超英国的号召,正从北京大声地传到这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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