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林向北,1918年出生,1938年参加革命,1958年北打成“右派”,1981年获平反。现年92岁。他的岳母是小说《红岩》中“双枪老太婆”的原型。
在紫坪铺工地
过了成都再往西行,直至青城山下,才到紫坪铺。时值“大跃进”进入高潮,口号是“一天等于20年”,“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为了保证“钢铁元帅升帐”和各行各业大干快上,电力这个先行官必须走在前面。四川是个水力资源极其丰富的地区,因此大办水电站成为当时最紧迫的政治任务,四川省除了西部的紫坪铺和鱼嘴外,还要筹办坛罐窑、铜街子,大洪河等十个大中型水电站,其中我们修建的紫坪铺电站位于岷江上游,是岷江流域梯级电站中的一个重点工程。紫坪铺电站原计划水库面积可容水10万立方米,库容等于100个西湖,拥有多项功能。它可灌溉1000余万亩良田;还可以使从岷江上游砍伐下来的漂木规范化,减少漂木损耗。电站与闻名世界的都江堰水利工程一起,还用于防洪,确保川西坝子无洪水灾害。由于地理位置很重要,国家对这个电站也很重视,狮子滩工程完工后,主力都调来完成这项任务。
这里的修建任务主要是大坝工程,原计划是搞引水隧洞,并在1957年动工,由于对地质情况未弄清楚,刚开挖30米就发生瓦斯爆炸,当场死亡7人,我们到来的时候,已经改为明渠引水。大坝工程的工区主任是原来狮子滩大坝工程主任张英山,我一到工地,就被委派为大坝经理,主管供应和财务,完全出乎于我的意外。按照当时的规定,“右派”是下放劳动,“极右派”还要劳动教养,我却当上了“右派经理”,个中的真实原因,我至今也还没有完全闹明白。为了替自己争口气,同时也想借此机会做出成绩,求个“表现好”,以利于早日“摘帽”,我强吞下心里的屈辱,不减当年之勇。和当初修建狮子滩水电站相反,现在不再是全国到处开绿灯支援我们,而是我们要抽调施工队伍和设备支援全国,首先是支援四川各地,物资供应更加紧张。我再不能像在狮子滩那样坐镇指挥,而是带着采购员四处求援,还要奔赴附近各县各乡,甚至各村去收购大量的青竹、楠竹、稻草、青麻、铅丝等低值易耗品。“大跃进”中的浪费是惊人的,工人为了提高进度,只顾多装快跑,工具满地丢弃,我只好派人收回来,组织老弱病残的职工和家属开办各种卫星厂,一边修理废旧工具,一边生产需要的撮箕、箩筐、麻绳、手推车和煤油灯等。我成天蹲在卫星厂里,把职工们鼓动得的热情高涨,你来个“小发明”,我来个“小创造”,一天一个新记录,每天都放小“卫星”,工地的广播和小报上天天有我们的“喜报”。局党委、工区领导、党政工团经常派人到我们卫星厂来参观,工区和局机关贴了很多表扬我的大字报,一时间我又成了新闻人物,都说“这个右派不但不臭,反而香又起来了”。有知情者告诉我,这是在“造舆论”,准备要为我摘掉右派帽子,我嘴上不说,心里也暗地高兴。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又被人抓了“辫子”。
按理说我这个大坝经理,既要管供应又要管财务,可实际上我对财务一窍不通,几乎没有过问,只是在有关报表的“主管”栏内写上我的名,盖了我的私章,其他的事都由财务组长主管。我这个人,一向大而化之,很多时候只重义气不讲原则,就连必须遵守的财务制度,也觉得当面不大好说出口,结果就出了问题。有一次,我手下的一个采购员要出去买东西,由我去向财务组借了180元给了他,连欠条也没有打一张,只叫他办完事情之后,将购物发票直接拿到财务那里冲账。事情过了很久,财务方面向我提到这笔钱,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去冲账。我找到他,问他是怎么回事,他瞪起眼睛,说我不是已经把钱还给你了吗?我说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了?他说哪天哪月哪个时辰在哪个地方……天哪,这哪有的事儿啊,我气得赌咒发誓直跺脚,他却仰起脑壳一走了之。我有苦说不出:因为我没有要他给我打欠条,没有证据啊!我找到工区主任辩白,可是工区主任不但与那采购员是同乡,据说还是亲戚,自然要袒护他。我又去找别的领导申辩:“在狮子滩我经手了数千万元,一分一厘都是清清楚楚的,今天我正在挣表现争取早日‘摘帽’,难道还贪污这区区180元?”闹到后来,领导上虽然没说我贪污,但是手续不清,违犯了财务制度,还是得赔180元。虽然这笔钱在当时也是个大数目,可是更大的问题还在于它赔得不是时候:此时上面不知道又抽那股筋,又喊起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结果有人以这件事为借口,不但使我“摘帽”的事情落了空,还撤消我的经理职务,下放到小煤窑去劳动。
后来经查明,这个采购员认定我这个不讲原则的“右派”不敢拿他怎么样,把那180元拿去买了一部缝纫机。我堂堂一个“老革命”,却被一个小小的无赖欺负到这般地步,这真应了那句老话: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奈何奈何!!
我下放的那个小煤窑,就在紫坪铺工地上,因为是个“鸡窝煤”,好的时候能挖出几百斤煤来,有时挖出来的全是渣子。这里只有四五个工人,叫我去管工具和用料,挖煤工对我很友好,从来不叫我进窑洞,工作时间也不限制,他们高兴就多挖点,不高兴就出来摆龙门阵,大家经常聚在一堆吃着花生米下酒,天南地北胡侃海吹。我上回当,学回乖,只听不开腔,免得惹火烧身。不久煤窑停了,我又转到工地铁道维修班,班长是从东北筑堤队来的老工人,姓田,在日本人手下修过满州铁路,为人忠厚话不多。这里的工作也不累,就连垫垫石子儿,扭紧松了的螺丝田师傅都不叫我干,只叫我拿根钢钎看看路基是否正常。他爱喝酒,休息时就拿着瓶子喝几口,我看他没有下酒菜,有时买点花生米送去,他很高兴。常言说人一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这样悠闲的日子也要出事情,一次我不慎跌了一跤,恰恰跌在钢轨上,把右手骨折了,到成都中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医好了才回到工地。
我和宁君到紫坪铺之前,就知道那里的条件不好,把正在读书的民涛和抗美留给了重庆的诗伯,三个小的带在身边。我们住在白沙河上面的职工宿舍,两间平房,宁君当时在水利局工会工作,后转到老母孔水泥厂作副厂长,此时“大跃进”的灾害已经显露,厂里已经发生饿死人的现象,她没白天没黑夜地干,又要管生产,又要照顾工人的生活,再是努力,工作起来也有难度。更恼火的是吃不饱。我当时是工人待遇,粮食比他们当干部的要高,每月可领31斤,但只有二两清油,平时沾不到油水。上面号召“瓜菜代粮”,我们就去开荒。我同宁君利用休息时间,在住地附近的荒坡上陆续开辟出二十多块大大小小的菜园,大的有三四十平方米,小的只有几个平方,种上各种蔬菜,还有红苕玉米甚至麦子等粮食作物。我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到附近的宿舍去收尿粪,然后同宁君一道去浇灌菜地,每天早上至少要挑尿粪四五挑,每挑80斤左右,一直忙到七点半,回来吃了饭,才去上班。有两次我挑粪上坡,一失足从坡上滑下来,粪水从头到脚浇了我一身,我当即脱光衣服去田里刷洗,回到家又用水冲,那味道还是冲不掉,很多年后宁君还在笑我是臭粪人。早上浇了粪,下午下班后还要去菜园里浇水锄草,干到天黑才收工,真是披星戴月,一心扑在了菜园上。我种菜种出了感情,没事也要去菜园边蹲着,看到地里的蔬菜粮食长得青枝绿叶的,什么“右派”啊“左派”啊“改造”啊“认罪”啊全都抛到九霄云外。特别是收获的那几天,我的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父亲的那首打油诗:肚儿饿,才是真!
栽下这么多的蔬菜、粮食,并不单是为我们自己,更主要的是为了远在千里的诗伯和几个孩子,他们每月只有18斤粮食,怎么够吃啊?我们把自己的粮票,去和附近的农民调换玉米面和黄豆糯米,甚至从农民手里买来熏干的死猪肉、死猫肉和死老鼠肉给他们寄过去,大家吃了不但没生病,还真的救了急。我们最恨的,是那些不劳而获的懒人、小偷,每当我们辛勤劳动的成果快要收获时就要来偷,我虽然气得捶胸跺脚,但细细想来,“饥寒起盗心”,他们也是为了活命啊!天灾人祸,怪谁呢?
当时虽然很困难,同宁君的情感却像当年在彭县关口白家庵教书时那样融洽,她不埋怨我,我也积极的担负起家庭的活路,这也是我当时的精神支柱。后来诗伯患了癌症,宁君前往重庆照顾,诗伯去世后她把儿子民涛寄放在重庆亚彬那里继续读书,带着抗美和两个小女儿调往成都送变电工程处,剩下我和二女儿林波相依为命的住在紫坪铺。少了好几个人的口粮,生活越是困难,我们每月用二两清油炒上盐巴下饭,每顿要吃一大锑锅红苕叶或海椒叶,最难吃的是把玉米心切成细细的颗粒,粗糙得刺喉咙,吃后就解不出大便。实在是馋了,就去灌县城里花上5元钱,买1两用“古巴白糖”做成的糖果,吃了舌头就起泡;还有一次,林波伙同邻居一个小孩,去农民的地里偷麦子吃,回来怕挨打,看到我就吓得哭。
我们虽然害了程度不同的水肿病,总算幸运的活着出来了。
大跃进带来的“浮夸风”,在紫坪铺工地上很突出,到处都在弄虚作假。开挖土石方的定额,本来每日每人一方多,到后来层层加码,甚至加到三十方,这能完成吗?混凝土也光顾了“放卫星”不讲质量,用黄泥巴来代替水泥,到后来引水明渠通水,前面敲锣打鼓在欢呼,后面岷江一涨水就把明渠冲垮了,白白的花了几千万元,还造成了不少后患。到后来整个工程都被迫停工,四川其他的十个水电站,除重庆市委支持的大洪河电站建成外,其他的都被迫下马。
诗伯走了
就在这期间,诗伯去世了。
1960年7月23日,我接到了宁君由重庆发来的急电:母亲病危,速来。我知道不到最危急的时候,宁君是不会发电报来的,诗伯“五一”过后才进的医院,病情却发展得很快,看来是凶多吉少。我立即拿着宁君的电报去请假。还好,没有人为难我。我草草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天亮就启程,走到灌县正好遇到工地的汽车去成都运货。这些驾驶员大都是狮子滩工地来的,跟我很熟,打个招呼就上车,当天赶到成都乘上了晚上的火车,第二天早上就到了重庆。我赶到两路口市文联的宿舍里,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门大开着,一眼就看见宁君的表妹正在用纱布条给女儿抗美头上扎白花,见了我两个人都大哭起来,抗美抱着我哭着说:“爸爸,你为啥不早一点来嘛。外婆她昨天下午就……”
宁君回来,说起诗伯临终前一直想见我一面,一家人又哭了一阵。我提出要去见诗伯的遗体,亚彬在一边说:“算了吧,不用去了。”我坚持要去,亚彬板着面孔说:“文联的意思,你不要去了。”
我问为什么,他说不知道。
在当今世界上,我可以豪无愧言地说:只有我在诗伯心中的印记最深。她疼我爱我超过任何人,包括她的儿女。我最理解为什么她在临死前一再的喊着我的名字,因为她有很多心里话只能对我说。可是现在,我连最后见她一面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是谁,是谁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若干年后,我问到文联的有关同志,他们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怎么会做这样不近人情的事呢?这是你的小舅子的意思啊。事后宁君告诉我,她弟弟当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个右派,连帽子都没摘掉,还有脸去见老人!”
我伤心欲绝,在屋里嚎啕大哭,从此大彻大悟,进入了人生的另一境界。一年之后,我终于摘掉“右派”帽子,随后受四川省文联的调遣去了成都,和宁君一起整理诗伯的回忆录。
对于诗伯回忆录的关注,开始得很早。刚刚解放的时候,就有很多单位知道了她的传奇故事,请她去演讲。后来邵子南同志又打算将她的生平写出来,并为此多次约她讲述。到了1954年,时任西南文联主席的沙汀同志提出要将诗伯的回忆录整理出来,向国庆十周年献礼,并且专门组织人员帮助她记录口述资料,还在重庆市对外宣传的画册上,登载了她做画的彩色照片,几乎就在此同时,《红岩》的创作也开始了,罗广斌等人在对诗伯进行长时间访问后,还专门去了华蓥山地区诗伯战斗过的地方进行了实地采访,并在前期写成的《禁锢的世界》中,写进了诗伯回忆录中的许多故事。由于对两部作品的期望都很大,沙汀同志特地指示罗广斌他们说:“联诗同志的故事另外要写一本书,你们书中关于她的情节不要用得太多了。”他希望《红岩》中的老太婆,是一个虽然着墨不多、却很受读者喜欢的传奇人物(这一点果然不出他所料),希望我们把陈联诗自己的生平经历,写成“中国的战争与和平”。
1960年的夏天,诗伯去世,四川省文联将刚刚摘去“右派”帽子的我和宁君借调到省文联,正式开始了对诗伯遗稿的整理工作。我们先后十多次去到家乡岳池县,访问了陈联诗和廖玉壁的亲朋好友、邻里乡亲、当年的游击队员和农民、同情与支持过华蓥山游击队的民主进步人士、与之对立的保甲长和反面人物,以及省内有关人士约二百多人,收集了上百万字的资料和许多珍贵的文物,然后在沙汀同志的指导下,结合诗伯的回忆录,陆续整理出一些篇章。1962年的冬天,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主编韦君宜到四川组稿,经四川省作协推荐看了刚刚整理出来的这些篇章,在四川宾馆约见了我们,决定由该社来抓这部书稿的出版,并指派小说组组长王仰晨(王树基)做这本书的责任编辑。老王跟着我们,在重庆等地采访,听到了很多陈联诗的故事和人们对她的评价,并为我们提出了很多非常宝贵的意见。
这个期间,《红岩》的作者罗广斌在给中国青年出版社的责任编辑写的一封信中,提到了这段时间我们的工作,信上写道:
……陈联诗(《红岩》上双枪老太婆的原型)的遗稿,现在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我曾向各方面鼓吹,也向你们谈过)省文联已将陈的女儿廖宁君,女婿林向北二人调出来专门整理、写作,这是一件大好事。最近,廖、林两人来渝收集材料,也找了我们,我们鼓吹他们认真写好,弄出一部四川的《红旗谱》。林、廖均有文化,又是地下党的干部,(林后来成为了右派,现在脱了帽子)且情况熟悉,是有条件写好的。我只有一点耽心:他们求成心切,对困难(指提高作品的思想、战斗力方面)估计略少。但是,很多领导同志的关心,还有沙汀同志在掌舵,问题是不大的,写好的可能性相当大。何况一稿不成还有二稿三稿,直到成功。这件事 ,有点遗憾的是:青年出版社没有抓住不放,现在人民出版社读了遗稿(你们见过的),认为大有搞头,已派王仰晨来川,由蓉至渝,跟着林、廖跑,看样子,人民出版社准备花点本钱,志在必成。事已如此,青年出版社已不便硬插进来了。只有一点,《红旗飘飘》曾向廖约写回忆录,廖有意先将遗稿清理出一个中篇的回忆录,并给《红旗飘飘》(这点是“有意”,并非定论--请注意),然后给人民出版社写小说,她说是走我们走过的路。但是《烈火中的永生》并非和她想象的一样。情况并不完全相似。(《永生》实际上是一篇讲稿,也是《红岩》的第一稿的摘要),所以我并不太赞成她这样作,任何事情,都不应该依样画葫芦,硬要找“规律性”,也不一定就对。但是,想到《红旗飘飘》已初步向她约稿,她又有意,我也不打算过分泼冷水了。这点,若是《红旗飘飘》是一般的约稿,并未寄于过大的希望,也就罢了;若是确也有意,我想,还可以进一步联系,才能拴得住。……广斌1962.5.14(注:此信现存中国青年出版社《红岩》档案第108号)
1964年,我们在生活环境极端困难的情况下,终于完成了四十万字的初稿《华蓥风暴》,在文联为这部初稿组织的讨论会上,许多行家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和积极的支持,罗广斌同志专门做了发言,认为这部书稿不但可以在国内出版,而且可以走向世界。
正当我们积极准备修改出书的时候,“四清”开始了,接着就是“文革”,一切都变了调,有的人甚至对此书“反戈一击”,很多人都受到了牵连,沙汀同志自然是首当其冲,我们全家也因为这本书被“打入另册”,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却受到了茅盾先生的关怀。先生先是受我们之托,找到韦君宜同志了解书稿的情况,接着又在没有办理退稿手续的情况下,为我们取回了那套完整的《华蓥风暴》,这对于因为多次抄家资料散失严重的我们,真是如获至宝。1975年,宁君因为忧愤成疾,不幸去世,享年才50岁。茅盾先生知道后,立即寄了三十元钱,托人送来花圈,并写来一封非常诚挚的信。信中说:“革命前辈联诗同志玉照英姿飒爽,觉小说《红岩》写之形象赫然在目,钦仰无限,事业永在,将来历史自有评说,《华蓥风暴》目前未能问世,幸原稿尚完整,正如沙汀、艾芜两同志所说,当俟诸他日。所有尊惠照片当珍藏,亦以你家革命家史自勉,且勉励儿孙辈也……”以后还托人来告诉我们:你们今后整理这本书,要让它既有文学价值,又具有历史价值。
打倒四人帮后,沙汀同志多次催促我完成此书。1992年7月12日,我带着孩子们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双目失明,听说我们决定重新整理这部书稿的时候,很高兴的说:“早就应该这样了。快点搞出来,出版了送一本给我,我让他们念给我听。”接着我又带着孩子们去省医院干部病房看望艾芜同志,他听了我们的打算后很感慨的说:“这件事情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够做好。这些年有人利用陈联诗的故事,胡编乱造了一些东西,弄得不伦不类的,陈联诗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生气的。”基于这样的感慨,他为我们还没有出版的书题词:“把真实的联诗同志介绍给读者”。
三年后,诗伯的回忆录被整理成50万字的《“双枪老太婆”陈联诗自述》一书,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2000年,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又出了另外一个版本《真实的“双枪老太婆”陈联诗》。
2003年,重庆渣滓洞白公馆革命烈士纪念馆,为诗伯设立了专门的革命事迹陈列室。
一部以诗伯的回忆录为蓝本创作的评书《双枪老太婆》,在全国十一个省十三家电台播放……
从解放初邵子南同志为诗伯记录回忆录开始,到这部书稿的出版,整整四十个年头,诗伯与华蓥山游击队的冤情,终于大白于天下。现在,我以89岁的高龄,又完成了手中的这部书稿,写出了我们两家人的坎坷波折,想来诗伯她老人家与我的父亲,还有先我而去的宁君,都应该含笑九泉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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