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绍:日记作者在1965年是同济大学建筑系学生。
1967年11月
1967年11月1日 星期三 阴 西南二楼
上午去建筑系联络小分队,再联系汽车。下午确定了车子。我起草明天的发言稿。
1967年11月2日 星期四 阴 西二
上午与遵义公社小分队一同去闵行工兵连。中午在连队用饭。下午由我介绍情况,小分队演出。节目很好,“不忘阶级苦”使得下边一些人哭了。晚饭后,小雨纷飞,我们乘卡车回校,路上风极大,一个叫秦静的安徽人却泰然自若的唱歌,她很调皮。
回宿舍后,龚志军告诉我,毛主席对于教育革命做了最新批示,肯定我校五七公社的方向,我非常高兴,立即收听了中央台第二套节目。
1967年11月3日 星期五 阴 西二125
上午全校大会,欢呼毛主席的最新批示,然后游行。我在东方红广场与常仲明激烈辩论。
下午,我们下厂的几个人讨论。晚全校斗李国豪大会未开成。硅五的赵永平、李世桢等送给我几张照片。
1967年11月4日 星期六 睛 补于南313
今天到冶金矿山机械厂参观,了解情况,下午参加班级教改讨论会。
1967年11月5日 星期日 睛 补于南313
上午洗衣服,下午到无线电商店去熟悉有关部件。
1967年11月6日 星期一 睛 补于南313
上午周亚男邀我参加建机专业委员会会议,讨论下大西南及教改调查问题。
下午斗李国豪。
晚,工厂、老师、同学串联会,商量成立建筑机械厂问题。
1967年11月7日 星期二 晴 补于南313
上午与李世顶两人去机械学院了解该院专业设置,下午同去鞍山商店。
晚上在图书馆大厅看遵义小分队演出小话剧“在课堂上”。
1967年11月8日 星期三 雨转阴 西南二楼
上午,留校办工厂及下厂的人分开讨论。
下午红卫兵支部讨论发展问题,他们要我介绍李世顶在外边工作的情况。
晚,讨论明天下厂问题,决定全部下厂,李世顶担任联络,并参加学校的专业设置问题讨论。
1967年11月9日 星期四 雨 记于冶金矿山机械厂
今日阴雨绵绵,我们十余人乘车赴冶金矿山机械厂,打扫宿舍,安排床铺。
下午开会,讨论下厂目的、任务;五点钟去饭厅跟马俊仁学跳舞,玩得很开心。晚饭后摘录毛主席论教育的语录。
1967年11月10日 星期五 阴 冶矿厂
上午去厂部联络工作。
下午写批判文章。晚布置“教育革命”专栏。薛可富打电话来,要我们明天回去,参加批判金工教研室的会议,大家对教育上的两条路线斗争有了进一步认识。
1967年11月11日 星期六 晴 冶矿厂
上午回校,赶到南楼313室参加批判建机教研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会议,大多是66届毕业生发言。中午,在俞志文宿舍商量下午会议如何开法,薛可富反映有些人搞“自修大学”,说毛主席号召办自修大学;又说破坏复课闹革命就是反对毛主席。对于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大家很气忿,决定下午要批判金工教研室。结果在教室门口展开一场大辩论。
晚在宿舍睡得不舒服,付明注、张兴中弄收音机直到深夜。总部秘书王节兴到我班找车子,跟国宪水发生口角,王丕之攥拳瞪眼,把王节兴直推到门外。
1967年11月12日 星期日 冷 冶矿厂
今天天气忽然转冷,非穿棉衣不可了。上午参加讨论学校办工厂的有关问题,宣读了几个方案,李世顶讲了近阶段的工作安排。
中午,遇赵永平及纺二护校的顾抗美、陆小敏,跟他们一道出去,到大连路分手,回冶矿厂后,几个人说今天劳动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做。晚建机教研室的老师梅扬武跟我说了他的设想,我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
1967年11月13日 星期一 晴冷 冶矿厂
马列主义和机会主义的区别是:革命初期,保皇势力非常顽固,马列主义者强调斗争、坚决的斗争;而右倾机会主义者却主张妥协,并以“注意团结”“注意策略”等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饰其出卖原则的实质。当革命取得胜利,无产阶级掌握政权后,马列主义者主张团结大多数,而“左”倾机会主义者却提倡关门主义,装出“唯我独左”的样子,来掩饰其孤立无产阶级、分裂无产阶级的目的。
机会主义者恰恰把团结与斗争的关系弄颠倒了。
今日全天劳动,锉齿轮毛边。机一陆仲基等来联系工作,要求跟我们住在一起。李世顶来厂谈学校形势,说今天学校辩论,复旧派主张立即上课,要冲破一切“阻力”上课。
下午,下班后,梅扬武要求今晚组织学习,我去技术科联络工作。决定晚上开会,学习文件,并讨论明天工作。
晚,厂技校的几个同学来串联,要我们去帮助他们搞教改。开会,胡秀芳提出“大学生将来要达到什么水平”的问题,引起激烈的争论。
1967年11月14日 星期二 晴 于西南二楼321室
我考虑我的事业,迫切需要帮助,需要最亲密的战友和伴侣的帮助,否则无法进行。
上午找了冶矿厂的一些技术员开座谈会。下午讨论。总结前一段工作,提出下一步工作。
我必须用紧张的工作来填补精神的空白!否则,任何一点感情冲动,都会激起我深沉的伤感。
1967年11月15日 星期三(厂礼拜)晴 冶矿厂
近日来了解同济教育革命情况的人很多。各个班级下厂的同学也陆续增多。
上午无事。下午回厂。周亚男在南楼下碰到我说,希望下厂同学实行大联合,我莫名其妙。我强调应该跟守旧派(提倡复课派)进行斗争,周附和。
晚,写好给陈蕾、聂红的信。
1967年11月16日 星期四 晴 冶矿厂
今日全天学习。
上午学习文汇报“同济大学教育革命提高到新水平”,及“老解放区的教育经验”两篇文章。下午讨论建筑机械专业初步方案。晚分头整理教改专栏材料及总结初步方案。
1967年11月17日 星期五 阴 冶矿厂
上午,与技术科同志打了会排球,然后画了会图纸。与一老师傅(原付厂长)、女工(艺徒)讨论齿轮模数公式m=D/Z+2的推导。中午周亚男来厂。下午分头抄写专栏大字报及初步方案。
1967年11月18日 星期六 阴 补于冶矿厂
今天回校。上午在东方红大厅斗李国豪,红代会代表来校作现场采访,科大李虹装做未看到我的样子,我也不理她。下午附属工厂斗李国豪、马翼周,考马、马不会,后来要他算一道题,他蹲下翻书,但仍未做出,骂他是大草包。听说上午打了徐祝如,他直至去年还在乱搞男女关系。机电系称马翼周和徐祝如两人为草包教授。晚回校。
1967年11月19日 星期日 雨 冶矿厂
上午由梅扬武老师介绍机械原理。下午自由活动,与梅等商量近期计划。晚学习毛主席论教育及人民日报社论“干部要到群众中去!”
1967年11月20日 星期一 阴 冶矿厂
上午,继续到三车间劳动,剪纸。与张一平、包玉山等研究刨床运动,青年艺徒很热情地把机器打开给我们看。
下午介绍机械原理。晚上有的打牌,有的唱歌。
1967年11月21日 星期二 晴 冶矿厂
上午,去水工机械厂参观、座谈,我被迫主持会议。对于我们的教改方案,工人们提了些意见:如学校里的好仪表都在睡觉,应该拿来给工厂用;学校应该参与工厂的精简机构工作。
我们参观了挖沟机和二台大型隧道掘进机。这个厂的造反队头头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下午洗了洗澡。晚上写日记。
1967年11月22日 星期三 晴 补于西南二楼:328室
今天休息。上午到东方红报,王朝亨要我写一篇稿件。第一医学院何坤兴来访,我给他介绍了我校教育革命概况,并带他到五七公社去看看。下午了解我班同学在附属工厂教改、劳动情况。
晚,跟薛可富、李世顶讨论了最近班级状况。
1967年11月23日 星期四 阴 西二
上午去建筑机械厂,参加由西安公路学院、建机厂技术科等召开的座谈会。会议主持者说工人提出精兵简政不一定是从整体出发,工厂不能办学校等等。我狠狠地顶了他一顿。
下午回校,参加斗李国豪大会,彻底撕开了李的“万能专家”画皮。晚饭时遇到解立周,他谈了去洪泾大队学习顾阿桃的情况。吃晚饭前,他打好饭放在桌子上,不吃;掏出“老三篇”来读一遍,再吃。他说,洪泾大队的社员都是这样做的。
晚,骑车回厂。学习张春桥同志在红代会闭幕式上的讲话。我谈了对今天建机厂座谈会的看法,我给主持会议者归纳了几条错误:1、工厂办学校不行。2、精兵简政不行。3、少而精不行。
1967年11月24日 星期五 晴 冶矿厂
上午与冶矿厂联合总部商议三结合班子问题,动力科的老师傅推来推去不能落实。
下午去工程机械厂参观,由我校64届的毕业生介绍情况,他带我们参观车间。
晚,缝袖套。旁边打牌的徐远望、洪国诚等人吵起来。
1967年11月25日 星期六 雨
上午回校。法国梧桐的黄叶落了一地,树枝在秋风秋雨中摇曳。今日是周末,校园里人很少,十点钟才开会。今天在新礼堂由陈敢峰传达张春桥指示。下午专业委员会开会,由戴少生主持。晚,小分队学习,商量工作。
无产阶级的口号,常常被资产阶级接过去,被他们利用,这是资产阶级惯用的手法。无产阶级公开宣称要对资产阶级实行专政,而资产阶级则不敢公开表明自己的观点。
1967年11月26日 星期日 阴
上午劳动。下午学习“毛主席论党的建设”,晚,讨论教育革命问题。今天人民日报发表“论复课闹革命”的社论,再一次强调了复课闹革命,因此有些人大叫就是要上业务课。
1967年11月27日 星期一 晴 冶矿厂
回校办几件事:借书,与五七公社联络。
一进校门,便遇到马新乐等,油腔滑调地说:“小伙子,你这样子不来事,哦。”沈恩裕也跟着学。三小班正在讨论,一看到我也有两个人嘲笑似地拍手。今天班级又辩论起来,马等认为,下厂的大方向错了。
中午,听得走廊里大叫:“上课了!”“复课闹革命了!”“上修正主义齿轮课了!”其中也夹杂着老K的叫声:“你去上共产主义齿轮课吧!”
下午,遇钟子豪,他跟我谈了去长沙的情况。晚,回厂。学习讨论,总结我们前一阶段的工作。会后,XXX说:“我看,我们还是考虑考虑这八个月怎么办吧,教改么,留给二年级去搞吧!”XXX接着说:“你晚上睡在床上,能不考虑考虑自己吗?你看过家、春、秋吗?那上边说……”
1967年11月28日 星期二 阴 冶矿厂
《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
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纪律是靠什么来维持的?是靠什么来检验的?是靠什么来加强的?
第一、是靠无产阶级先锋队的觉悟,它对革命的忠诚,它的坚韧性、自我牺牲精神和英雄气概。第二、是靠它同最广大的劳动群众,首先是无产阶级劳动群众,但同样也同非无产阶级劳动群众联系、接近,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同他们打成一片。第三、是靠这个先锋队所实行的政治领导正确。是靠它的政治战略和策略正确,而最广大的群众根据切身经验也确信其正确。
被资本主义摧残得“发狂”的小资产者,也和无政府主义一样,都是一切资本主义国家所固有的一种社会现象。这种革命性动摇不定、华而不实,它的特性是很快会转为俯首听命、消沉颓丧、耽于幻想,甚至转为“疯狂地”醉心于这种或那种资产阶级的“时髦”思潮——这一切都是人所共知的。天气转冷,上午照例劳动。
1967年11月29日 星期三 阴冷 记于小饭馆
上午回校,下午随校车去中苏友谊电影院参加“庆祝阿尔巴尼亚解放二十三周年大会”。毕可礼、解立周等均到会,会后放电影“海湾风雷”,看到陈蕾,但我未喊她。
1967年11月30日 星期四 阴冷 冶矿厂
上午,我向下厂同学传达了毕可礼的意见,建议回校,遭到反对。下午,戴少生、薛可富来厂,传达毛主席的最新指示“不下去”,大多数同学表示拥护,但仍不同意马上回校。晚,学习列宁论左派幼稚病。
注:个别姓名作者有变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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