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平

 

知青岁月(一)我们这一辈

《我们这一辈》( http://video.sina.com.cn/v/b/57503578-1411171702.html王佑贵词曲),这是一首广为流传的知青歌曲,其旋律苍凉,情感跌宕起伏,伤而不悲,痛而不哭,虽坎坷挫折则其性不移。这是老知青很喜欢的一首歌,唱出了老知青的经历,它唱出了老知青的心声,唱出了老知青的情感。有的老知青唱着唱着,不觉泪水在眼眶里转。

我也是一名老知青,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的我,在校曾也是一个学业优良的学生,但那是一个生活物资匮乏,社会无序,人们思想从疯狂到混乱的时代,我不能高考却赶上了响应号召知青上山下乡的年代。

记得上山下乡的前一天,妈妈为我送行,因我患胃病,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腿羊肉,她和我的外婆既没有叨念,又没有伤离,内心的苦楚和无奈埋在心里,默默地为我煮羊肉。羊肉在加了油的热锅里吱吱地翻炒,厨房里弥漫着羊肉香味,我却呆呆地站在一旁,毫无感觉。想起这一场景,我就会直掉泪。那晚,一家人一起吃饭,谁都没吭声,我羊肉吃得很多,也就是那一次吃怕了,吃出了羊肉的腥膻,以后见羊肉就怕,再也不吃羊肉了。

我上山下乡在龙岩白沙,分配到一个离集镇16公里仅200多人的自然村,干过拖拉机犁田、插秧、耘田、割稻,伐木,种甜菜,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等农活。因不适应农活,第二遍耘田时,双臂皮肤过敏;割稻时,不小心把左手的无名指尖划掉了一小块肉;冬天用锄清除禾头时,田里的冰凌片把脚腿划剌得钻心的痛。印象最深的是种甜菜。那个年代也真怪,不知是计划经济时期食用糖需求缺口太大,还是那位大领导心血来潮,连南方山区都要引种北方的甜菜。村民响应党的号召,种了两亩甜菜,并认为我有文化,把管理的任务交给了我。有一次从早上出发到五公里外的甜菜地里浇水,一个人一直干到下午一点多钟,又累又饿,当时那怕有一块饼干充饥也好,回来的路上气力已无,硬是慢慢地拖到宿舍间里。三个月下来,因北方甜菜根本不适应南方种植,不仅我下乡这个村,其他地方也如此,几乎绝收。一场闹剧结束了,面对两亩绝收的甜菜,村民给我以宽慰,我则是两眼茫然和惆怅。

第一年劳动的所有收入(半年收入)仅23.5元和20斤糯米谷。无法保障自己的基本生活,只有靠妈妈寄钱接续生活。

那个年代,除了马恩列斯毛著作,时事报纸,政论文章和配合时政需要的文学作品外,几乎无书可读,睡觉未起之时一遍又一遍看着糊在床边墙上的报纸,其内容几乎可背下来。还好和几位同时下乡在一起的知青在夜晚学唱了一些“黄色”歌曲,如前苏联歌曲《三套车》、《小路》、《山楂树》和美国民歌《克里门泰因》等,总算劳累之后,精神上有一个栖息之地。 当前有一些反映知青年代的作品如前不久央视播放的电视连续剧《知青》等,不知作者和编导无知还是有意美化那个年代,把知青生活写成青春无悔、血色浪漫,或者带有美丽忧伤小资伤感味的蹉跎岁月,我是过来人,这种对知青历史不负责的态度真感到无语。

 

知青岁月(二)平整土地

1975年冬,全国各地掀起农业学大寨的高潮,热火朝天地开展农田基本建设,我所下乡的龙岩白沙公社小溪大队也一样,集中全大队的主要劳力在一个叫坂头的地方进行平整土地。所谓平整土地就是把一大片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田丘进行有规则的几纵几横的方形或矩形规划,格式田塍,以高填低,整齐划一,以便于灌溉、施肥,种收等农田管理。

坂头大小水田面积不到六十亩,有多个生产队“插花”。田间工地上,到处红旗招展,临时用毛竹搭有露天指挥台,指挥台左右和横框写有关农业学大寨的对联及横批,台前有一办公桌,办公桌放有扩音机,收音机,电唱机。

这是一个典型的人海战术,集中了全大队男女老少所有全劳力和半劳力达1300人左右,所用工具仅有锄头、扁担、土箕等,连手扶拖拉机都无法用上,从早上八点干到下午五点半,午饭一律在工地吃。劳力中有大队的党员干部,有六十多岁的老人,中学读书的学生,有背着尚在哺乳婴幼儿的妇人,还有各生产队的知青和强迫劳动改造的“四类分子”。县里和公社还派有工作队指导工作。

为鼓劲,扩音机从上工至收工不停地播放《战地新歌》中的红歌,红歌播后,便是几个大队干部轮流用方言呼喊口号。这些大队干部的呼喊都是清一色四十岁以上乡村男人的叫声。当时我就纳闷2000多人的大队怎么就找不出普通话标准的后生和妹子,后来才悟出在当时是一种权力、身份和待遇。这些大队干部还是唱山歌的高手,在麦克风前自编自唱且自娱,表扬好人好事:表扬党员干部带头,表扬干部老婆背子干活,表扬老人赛愚公,表扬供销社职工上田间服务,表扬……,唯独没听到表扬我们知青的。

一天下午四点多钟,县里和公社领导亲临工地视察。大队干部紧张又兴奋,一边张罗大家拿出样子使劲干活,一边忙不迭地上前迎接。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在离指挥台不到一百米时,从迎接县乡领导的人群中跑出一大队干部,我定睛一看是我的房东,大队抓革命促生产领导小组副组长,不到一米六的个子,裤管挽得高高的,肌腱分明的小腿上沾满了田泥,他慌忙奔向指挥台一手抓起麦克风,一手握拳振臂带有浓重方言的普通话高呼:“热烈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我大队检查指导工作”、“学大寨、赶大寨,大寨红花遍地开”、“大批促大干、大干促大上”……只见县乡领导指手划脚一阵,随即坐着吉普车走了。

领导走后,只见大队干部和县乡工作队在指挥台围成一圈站着在嘀咕什么。我猜想也许领导表扬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感到高兴;也许批评进度偏慢,商量对策。

快收工了,几个大队干部来到一个几丘田交汇中耸起的大土堆前,挖一小深洞,塞进两大包炸药,其中一人点燃导火线,大家迅速散开,社员及我们这些人在远远观看,有的掩耳、有的下蹲。一会儿,炸药爆炸了,只听沉闷“噗”地一声,大土堆抖了抖,蹦出几砣泥块,小深洞处冒着青烟。这两大包炸药吃硬不吃软,根本没炸开土堆。

第二年开春插秧,炸药炸过的地方谁都怕去,那是一片过膝深的烂泥田。

 

知青岁月(三)收音机

我插队的生产队是一个叫溪柄的自然村,离公社十六公里,离大队三公里,是个典型的秀美山区,人口仅二百余人,苏姓为单一姓氏。

这里的村民生活水平低下,主要收入来自于农田和少量自留地,家养的猪、鸡、鸭等,自给自足,不得多养。农闲时,上山伐木,下水放排,略增加一点收入。七十年代中期,这里的房屋全是山泥的“干打垒”,不见一间砖房。农户的家具极为简陋,时钟、缝纫机等算是高档品,戴手表者则是寥寥无几。一次,年龄与我相近的村民一个叫“阿明”的小伙子新婚办喜事,为志喜庆贺我和村里诸多年青人凑分子送一把几元的塑料壳热水瓶,塑料壳上居然刻着十几个人的姓名。

也许村里已通了广播,也许村民把钱用在更需要的地方,村里有收音机的农户也很少。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不知是公社的还是大队的指挥台所用收音机,晚上交我们知青保管,我和同房间的另一知青可高兴了,晚上可以好好玩一玩,收听新闻,欣赏音乐。收音机三十公分长高和厚分别是十五公分,三波段,内放四节大号干电池,音箱在收音机的左侧面,有趣的是音箱边侧有象手风琴一样的摺绉,围正面左棱九十度扇形开合。

吃过晚饭,不到七点,正当两人准备美美地享受一番,身材壮实的生产队长来了。我们赶忙起身让坐,生产队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他把收音机移到面前,展开音箱,拉长天线,用粗大的手指开始转动旋扭。我们俩人则一左一右弓着腰,屏息注视调频线和频道的刻度站在两旁。先是中波段,一阵杂音过后,终于调到清晰的音乐,一听与白天工地上的《战地新歌》一样,腻味了;再调,一阵咕咕声后便是“农业学大寨、普及大寨县”政策宣传,没意思;旋扭反转又调,北方地方戏曲,不懂欣赏;旋扭又大幅度反转,终于有相声节目了,大家心想肯定会有开心一刻的,三个人头在收音机前靠得更近了,听了二分多钟还没有抖出笑料;调至短波一,长久的嗡嗡声、呼啸声过后,终于有声音了,那是一个外国男人播放外语新闻,中国新闻都不想听,还要听外国新闻?何况不懂外语;轻轻地微调,又不知是哪一国的女人在唱靡靡之音,真没劲;索性调至短波二,声音更杂,节目更没趣。还是回到中波段听《战地新歌》,此时节目又变化了,一个男播音员中气十足地播送“狠批资本主义,以粮为纲,全面发展”的文章;烦,继续调……

已是晚上十点钟了,还在调,调频的时间比听音的时间更长。最后,生产队长不知是劳动一天累了,还是调收音机累了,才拖着重重的脚步回家。我们俩折腾了一晚,什么节目都没听着,更不用说欣赏了。

第二天晚,经我们执意要求,收音机另交他人保管。

 

知青岁月(四)“糟糕”

“糟糕”不是形容词,而是一个人的绰号。“糟糕”是另外一个生产队的村民,男性,四十岁出头,个头小,一米六五以下,外地人,普通话带有浓重的闽南腔,一年四季都穿黑衣,未见家妻和子女,他的真实姓名至今尚未得知。此绰号,说是善意的,没有这种说法;说是恶意的,他又不生气,满口应允。

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的日子里,一天上午开工不久,一公社干部根据伟大领袖毛主席最高指示,“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大批促大干,要求大队干部勒令七八个“四类分子”(地、富、反、坏)站在指挥台下,这些人一个个双手下垂,脑袋耷拉。公社干部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精力充沛,身披黑袄,站在指挥台左侧,对“四类分子”用方言怒目训话。

“你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吗?”不知公社干部真是对“四类分子”刻骨仇恨,还是因工作需要,故作愤怒状做给广大的贫下中农看,他脸涨得通红,歪着头,切齿地叫。 “四类分子”们一动不动。

“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接受改造”公社干部两眼圆睁,似乎蹦出火花。

“四类分子”们还是一动不动。

“你们不好好接受改造只有死路一条!”公社干部右手朝“四类分子”狠狠一指同时右脚使劲一跺。

“四类分子”们依然一动不动。

“四类分子”中就有“糟糕”。

“糟糕”从何而来,我们没去科学考证,知青闲聊时,我们大胆“猜测”,其来路有三。一是弃孤,被当地人收养,后因性情顽劣,无法管教,放任自在,染上恶习。二是,外来盲流,定居这里,历史模糊不清。三是劳教释放后,不敢回原籍,这里的村民仁厚收留。按“四类分子”划分应属“坏分子”类。

“糟糕”干活很卖劲,不象我们有时会偷懒。肩着一担土箕不停地来回挑土、倒泥,从不歇息,而且要他干什么事,“糟糕”一喊,随叫随到。中午午饭后短暂的歇工时,我们几个知青好奇地过去与他聊天逗趣,他很热情地从衣袋掏出自制的烟丝供大家卷“喇叭”(一种自卷的土烟)。我们模仿他的闽南普通话,他嘿嘿直笑;本地村民神秘地演义乡土奇闻轶事,他凑耳凝听,精彩幽默处,与大家会心一笑;有人讲黄段子,他也会用他那特有的语言凑一二个“男女密籍”与大家共享“意淫”,众人皆哈哈大笑。

午歇不久,下午继续开工干活。下午四点左右是往往是劳作最为疲乏之际,大家便想方设法寻开心,借以解乏。知青们或是挖泥土,或是用锄爬泥土至他人土箕中以挑运,而“糟糕”还是一样挑土、倒泥。“糟糕”来了,放下了土箕,在向其土箕爬泥土之际,知青们开始调侃他。

“你这么会讲下流话,是过来人,一定玩过不少女人吧?”

“糟糕”低头淡淡一笑,不予回答。

“喂,‘糟糕’你怎么还没老婆孩子啊?”

“糟糕”抬头,一脸愠色,继续无语,挑起两箕泥土时,先是一趔趄,然后踩着干软的田面摇摆几下,便急步快走。大家开心大笑。

“糟糕”担钩下晃荡着两空土箕又折回来了。知青们又准备了一堆让他难堪的话,你一句我一句继续调侃。

“‘糟糕’你的父母是干什么的?有兄弟姐妹吗?在哪里?

“‘糟糕’,你至今没有老婆是不是下面那个东西不行?”

“‘糟糕’,你以前干了什么坏事?,不然的话不会到今天还没有女人要。”

“‘糟糕’……”

“糟糕”突然站住,停了停,满脸涨成紫红,扁担往地上一摔,先是咿里哇啦讲一通我们听不懂的他地道家乡的闽南话,又似乎模糊听出一句:“不要小看我,我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他顿了顿,又做一个曲腿下蹲,后背上拱,左手臂前伸手掌向上微屈,右手臂后缩手指做抠扳机动作,一眼闭一眼睁地前瞄,“我还会这个”我们定睛一看,那是一个步枪半跪射击姿势。大家楞住了。

第二天一早上工,我们和“糟糕”还是与昨天干一样的工活,我们用锄挖土,他肩挑运泥。但他变得与以往不同,主动地,超乎寻常地热情和我们套近乎,又是陪笑、又是递“喇叭”。大家面面相覷,纳闷不解。我现在回想起,也许他那天下午的行为,虽一时发泄,回家又后悔莫及,怕我们会在干部面前告他,一晚没睡好,于是有第二天的那一幕。

中午“糟糕”主动凑到我们圈子来一起吃午饭。他打开饭盒,里面有七八片并不大的五花扣肉炒酸菜,提起筷子执意要分送给大家吃。虽肉香诱人,但大家诚表谢意,婉言相拒。

至此后,我们还会与“糟糕”说笑,除背地里继续对他猜测和嘀咕外,当面不会再提及他的历史、家人以及是否有老婆孩子的问题。

 

知青岁月(五)民兵集训

1975年9月,农闲季节。大队举办民兵集训。我也是民兵,不容易呀,从小学的红小兵、中学的红卫兵,到现在成民兵了,而且是基干民兵,可以掌握枪杆子了。

民兵集训有三天时间,第一天上午报到,下午学习文件并动员;第二天上午操练,下午学习军事知识;第三天上午实弹射击,下午村领导讲话、总结。

第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学习军事知识,我和五六个本地后生,满不在乎地靠在后墙角相聚而坐。公社武装部部长主讲,从国际形势、国内形势、全省形势讲到公社形势,反修防修,批林批孔,农业学大寨,最后才拿出一杆枪托油漆已剥落露出了木质但擦得锃亮旧式步枪,讲解使用要领。

二个多小时冗长讲话,真让人烦。会下也开起了各种小会。我们这伙后生开始抖话题了。后生一,未婚。“王坂的阿蓉,伊阿爸系大队干部,今年高中毕业回生产队,有文化,不会矮肥,虽脸有几颗“邪粒子”(青春痘),但面嘴红红的,这样的水(漂亮),我就要。弄她做老婆我都会上天。”

后生二,未婚。“弄栽伢(妹子)要有技术,不要太急。蛟潭的阿忠和河对面榕树后的阿珍好上了。阿珍较矮肥,嘴唇厚,面又有点乌。阿忠以为象伊这样的栽伢很容易到手,经常晚上过渡到阿珍家。听榕树后的人说,阿忠来后,阿珍间子里的洋油灯,一下灭一下亮。后来阿忠好久没去阿珍家了,很多人说,阿忠的脚手太粗太重,阿珍怕了,不理他了。阿忠又想找过一个栽伢,但名声不好,很难。”

后生三,已婚。“你们以为找栽伢结婚很有劲,我生个孩子累个半死。没看到后山的阿彬和柳花结婚后,两人很相疼,日子头做业(干活),暗晚又要做那个业。后来呢,阿彬脸嘴白白的,还有几个乌乌的点,他老婆的肚子到现在还有大起来。”

后生四,已婚。“喂,你们有没有听到这样一个事。××生产队的队长去弄本队的一个栽伢。那个栽伢才十六岁,但长得粗蛮,穿上白白的确凉,胸前都爆爆的,面又白又红,虽没读书,但很燎人,她的爸妈很老实。那××生产队长又高又壮,但对人斯文客气,讲话声音都不大,不知怎么会这样,在山上斫柴、田里做业没人时一看到那个栽伢就去弄。那女的几次不肯,他就用针刺她的下面。太敢了!她哥到县法院告了他两次,法院来传票了。……

会场下面嗡嗡的声音一片。

“喂,你们下面讲什么讲。”武装部长发火了,左手摇了摇步枪,右手指着后生四,“你说一下这是什么枪”

“‘五三’式呀”多次民兵集训的后生四脱口而出。他答对了。

武装部长瞪了他一眼,“现在开会,不要讲话!”

第三天上午实弹射击,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又新鲜、又好玩。在离村部二公里山脚下,一百米隔河射靶,每人三发,打一发拉一下枪栓,换颗子弹。很快我的步枪射击结束了,五环、六环、八环,成绩不错。

轮到榕树后一个女知青射击了,大队的后生民兵们一下就围了过去。女知青姓陈,个不高,短发,吃商品粮,穿着隐约透明的苹果绿的确凉。平时注意遮阳,脸儿白嫩透红。“卧倒装子弹!”,一个姓张穿着旧军装复员军人的大队民兵连长对包括女知青在内的五个民兵射手发令。

“射击!”,一阵乒乒乓乓后,除女知青外,其他四人已射击完毕。女知青第一颗子弹打出后,不会拉拴装弹,民兵连长只得过去拉开冒烟的枪栓教她装弹。后生们围圈的半径缩小了,几个后生好为人师,也在指点女知青如何装弹。装弹毕女知青站了起来,用左手直揉右肩锁骨,还翻出一小块苹果绿确凉的右前衣领,露出锁骨前面被枪托后撞的红斑。后生们的围圈出现了缺口,有几个后生直往前凑,有人提醒:“哎呀,枪托要靠紧胸的最右边。”,有人关心:“回去以后好好用热水敷一敷。”

女知青又对民兵连长说,她不会一眼睁一眼闭。无奈,民兵连长只得左蹲在她的旁边,教她靠枪托,用左手掌遮盖她的左眼,完成了后二枪的射击。

上午的射击结束了,民兵们三五成群,边走边说回村部吃午饭。我也在他们的群里,听他们聊话。

“三天的民兵集训,不用出工还记工分,玩真枪,还有大锅闷饭,大碗肥肉吃,一年有两次训练又更好!”

“我今天打了一个九环,两个八环,怎么样?”

“那个女知青第一枪都脱靶了。”

“她前面的肩听说红红的,怎么样了,我没看清,你凑得最近,你讲一下。”

“呸!你这个人真邪,看清没看清又怎么样。”

“民兵连长命真好,蹲在城里妹子旁,用手摸底她的脸,妹子还要多谢他”

“下辈子我也要弄个民兵连长做。”

“你们在讲什么呀?”民兵连长从后面大步赶上来问。

“没,没什么。”大家赶紧闭嘴不吱声,急速往村部走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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